新京报制图/高俊夫

  彼得·沃森并不是传统意义上学院派的历史学家。他在西方知识界被称为思想史学者,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在21世纪初先后完成的百科全书式的思想史著作:《20世纪思想史》和《思想史:从火到弗洛伊德》。这两部巨制都是百万字的篇幅,前者完整地描摹了被重要观念和人物塑造的20世纪,后者则纵览了从人类取火到19世纪末期历史上那些曾经产生深远影响的抽象思想和发明。

  可以想象,要完成此类贯通古今思想文化的大部头历史书写绝非易事。除了前期大量必不可少的阅读之外,沃森还另外掌握一项“独门绝技”,帮助他在面对卷帙浩繁的文献资料时能够有的放矢:他会为自己争取各种机会,到世界各地拜访相关领域的学术大佬,同他们对话交谈,寻求建议或指导。通常他会先写邮件给他们,征得同意,随后应邀同他们共进午餐,或者在办公室里呆上一个下午。纯粹就是聊天,聊他们各自关心的问题,聊所在领域有哪些优秀的研究者,又或者最近有哪些值得深入阅读的著作。在沃森看来,正是与这些“大牛”学者们的沟通与交流,让他能够更加迅速并且全面地了解每个领域的核心问题以及最新动向。与此同时,这些顶尖学者在各自领域的多年深耕,也在很大程度上保障了沃森的研究在方向上不会偏航。

  翻看彼得·沃森之前的履历,不难发现,这种通过与学者采访对话的方式获取大量有效信息以及研究素材的能力,其实来源于他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就从事的媒体行当。1969年加入《新社会》杂志社并担任副主编;70年代初直到1981年,沃森一直在《星期日泰晤士报》工作,在此期间,他有机会前往世界各地去采访那些国际一流的学者,克洛德·列维-斯特劳斯、诺姆·乔姆斯基都名列其中。1983年,他还曾亲自追踪调查跨国古董失窃案件,先后两次揭发轰动世界的艺术圈丑闻,并于1984年出版报道《卡拉瓦乔的阴谋》,在相关领域颇受好评。此后沃森也是相继成为《泰晤士报》《纽约时报》等主流媒体的专栏作者,或特约记者。

  至少在沃森身上,能够看到曾经媒体人的身份对他此后专注投身学术研究的助力。从1997年到2007年,沃森受聘于英国剑桥大学麦克唐纳考古研究所任研究员,《20世纪思想史》和《思想史:从火到弗洛伊德》均为其间完成的著作。四十年间著书近二十部,今年已经75岁的彼得·沃森,写作输出仍然维持较高的强度。纵观他的著作,大多都是多卷本的大部头,由此更可以看出,沃森是一个愿意全情投入、花大力气做事的人,无论涉及什么题材的书写,他都希望竭尽所能掌握细节,做到尽可能全面完整的呈现。所以做他的读者,并不简单。可是思考和阅读本来就不是件简单的差事,不要总想着取巧偷懒,“简单”“便捷”“轻松”的智识生活终有一天会迎来公正的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