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人何寂寞(31)

  胡适在美国读书时曾做过一个小调查,找了五十个中国朋友,问他们是否相信《天演论》。此书曾启蒙一代人,哪个不知,大家立刻都说相信,胡适又问为何相信,只有两三人可作答,其他人均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叶克飞(专栏作家)

  人云亦云这事儿自古有之,举国批胡适时,肯定少不了那种压根不知道胡适是谁却直批其祖宗十八代的人。近年来,我们又对胡适推崇有加,可真正了解他的人怕是不多。

  我眼中的胡适,学问上有粗疏处,不可过于拔高,但他的闪光之处并不在治学,而在于对社会、人生提出了种种问题,抛砖引玉,引来求索、赞同或反对。只是,掀去浮华喧嚣,我倒觉得胡适是孤独的,人云亦云者越多,他便越孤独。就如他在北京的故居,当年高朋满座,如今一派寂寥,甚至不复存在。

  资料所载,他在北京的故居有五处之多。第一处易寻,在距天安门不远的缎库胡同8号。那时,胡适刚刚回国,手头并不宽裕,只能租住这个逼仄小院。我去寻访时,小院仍留存但破败,堆有大量杂物,但依稀可见昔年光景,中间是正厅和卧室,两侧有厢房,厨房和厕所都在角落里。在这里,胡适出版了《尝试集》及其他一些著作,稿费颇丰,手头渐渐宽裕,他亦希望将母亲和新婚妻子接来北京同住,所以便搬了家。

  第二处故居不远,却实在难找。走过南池子大街和北池子大街,再经沙滩北街前行,沿窄巷寻找,沿途问路多次,才找到钟鼓胡同——胡适居住在这条胡同的14号时,这里还叫钟鼓寺胡同。读胡适书信集,可查到他搬入此宅的确切时间。1918年3月27日,他致信妻子江冬秀,说“这屋有9间正房,5间偏房,两间套房,离大学也不远,房租每月20元。”4月2日,他在给母亲的信中写道:“我已于30日搬入新寓所,此屋很好,入校既便,出城也便。”

  这里距沙滩一带极近,小院也是四合院,大于此前的缎库胡同8号,但格局相仿,正房宽敞廓落,两侧也是厢房。当年,正房是胡适的卧室与书房,厢房则是客房及客厅。这里一度热闹,常有学生聚在屋中讨论争辩。

  让我遍寻不获的是位于景山大街陟山门6号的第三处故居。陟山门街倒不难找,一头近景山,一头靠白塔,据说当年是御道,如今是商业街,可偏偏寻不到昔日故迹。据载,这处故居可非之前的普通四合院,而是公馆级配置,颇为奢华。胡适之前的那任主人名气也极大,曾任司法总长,还生了一个万人迷女儿林徽因——没错,就是林长民。

  既是公馆,格局气象自然不同,据说这里极宽敞,还有私家车库和锅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