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辉主动请缨《李小龙》，功夫打得有板有眼。图/CFP

　　老戏骨梁家辉越老越爱演，不轻言退休。图/CFP

　C09 对话

　　加盟电影《李小龙》演父亲，接受本报记者专访

　　梁家辉：被封杀不是最艰难的

　　对内地观众来讲，梁家辉是最早进入的香港演员之一，上世纪80年代初就和大师李翰祥来北京拍摄《垂帘听政》和《火烧圆明园》。但也就是这两部电影，让他被台湾市场封杀，没戏拍只能去摆地摊。26岁就拿到金像奖影帝，20多年后两次再拿奖。去年听说文隽要拍《李小龙》，第一个预订演李小龙父亲，10月15日他和电影剧组一起出席金鸡百花电影节，并接受了本报记者专访。

　　谈偶像

　　李小龙是我眼中的神

　　新京报：听说你见过李小龙，还爬过他们家的铁门？

　　梁家辉：当初我还小，我和同学下课后就去九龙塘找他。他家有正门中间隔了一个花园，我爬到花园的铁门往里面看，同学催我看到没有。我刚说完没有呢。围墙下面一个小门打开了，李小龙穿着一身运动服跑出来了，他说：“喂，你们几个来看我啊！”我们几个都惊呆了，他接着说：“我去跑步，要不要去？”我们兴奋地把书包都扔了，开始跟着李小龙跑，没跟到两个路口就跟不上了，他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新京报：你小时候不是香港短跑冠军吗，怎么追不上李小龙？

　　梁家辉：看到他的时候人都发抖了，脑子里都是空白的，就好像现在的年轻人看到周杰伦一样。但我们只是李小龙的死硬粉丝，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哪个都去追。香港那个时候的男孩子中，我想90%以上都是李小龙的粉丝吧。

　　新京报：你成为演员之后，从未考虑扮演李小龙吗？

　　梁家辉：从来没有，我不敢。只可以说在电影里模仿李小龙把腿踢得高一点，或者在某个场景里学一下他的动作（喜剧片《神勇铁金刚》里梁家辉有一段精彩的双截棍模仿）。李小龙真的是一个人物，日本人到今天为止都尊称他为武神，不管电影界出什么明星，什么宇宙最强、功夫巨星，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一句我能超越李小龙，因为他是没办法超越、没办法学的。

　　谈封杀 那不是我最艰难的时期

　　新京报：你因为来内地拍戏被台湾市场封杀，为何选择摆地摊，而不是别的？

　　梁家辉：其实摆地摊也是特别惨，当时我和几个兄弟是学设计出来的，在一起聊天的时候自然就把谈话放在设计上，当时就想到学以致用搞一些生意。我们画了很多设计图，主要是女孩子喜欢的皮条的首饰图。我想到妈妈缝纫机的皮条，我们去油麻地买皮条，拿起线就穿起来做。其实并未打算养家糊口，或者做成一个事业，那是一种业余爱好。

　　新京报：被台湾市场封杀，记得那时候你被封杀只有一年，解禁后什么感觉？

　　梁家辉：那时候觉得就是永久的封杀，上头不会说封杀你一年的。那时候台湾的市场不要我的片子，我基本上就没有演戏机会，也做好准备放弃，心想不拍电影就干别的活儿。很多人问我这是不是我最艰难的时刻，其实不是。那时候年轻没有负担，现在回想起来年轻人哪有什么过不去的？改行就改行，也不是非要拍电影。反而很幸运有一段这样的时间，要不然也学不会和路上的小贩打交道。和小贩的管理队打交道，学到了很多人生经验，所谓也是在道上混过的（笑），这些都是学校课堂里学不到的人生经验。

　　新京报：你说当演员之前看过很多电影，当初是什么情况？

　　梁家辉：我妈妈是铜罗湾乐声戏院的接线生，阿姨在戏院大堂卖爆米花。我出生才几个月就被妈妈带到戏院工作了。妈妈忙的时候，就把我交给带位员，除非场次客满，带位员通常把我安置在楼上票价最贵的位置。我就坐着看电影消磨时光，包括玛丽莲·梦露等作品都令我印象深刻，尤其是《星光伴我心》让我从头哭到尾，我觉得片中的小童星很像我。

　　新京报：我看你的资料，其实你在拍《垂帘听政》之前在无线训练班呆过，但好像没毕业啊？

　　梁家辉：好玩，年轻的时候做事情基本都没有什么目的，完全是因为好玩。那时候跟我同期的华仔（刘德华）最好学，又听老师的话。我刚好相反，念了不到一年就因为做事不守规矩被赶出校门。记得有一次，我有机会和周润发一起演《千王之王》，发仔（周润发）演我和华仔的老大，我好不容易有句对白喊发仔一声“龙哥”，为此我和华仔连夜开会商讨怎么把握机会，设计许多动作，记得我是把手放到口袋，而华仔则是咬牙签。本来以为很酷，没想到第二天到片场被大骂一场，说我们搞什么怪，当众被骂很丢脸都哭了。

　　谈演戏 我享受变成角色的感觉

　　新京报：对于年龄大一点的内地观众来说，你的《垂帘听政》和《火烧圆明园》给大家留下很深的印象，也让你很年轻就成为香港电影金像奖影帝。现在回头看这两部作品在你心目中是什么位置？

　　梁家辉：那就好像我进入小学一年级的作品。我非常感谢李翰祥导演，勇敢地用一个完全没有经验的演员，也让我感觉到很幸福。他让我接触到所谓电影。以前我只会看电影。他带我进入电影圈现在28年了，虽然我现在不是电影圈最红、最大牌的，但电影带给我艺术生命，经历我的年轻时代、中年时代，经历了我的家庭和我做爸爸的过程。

　　新京报：李翰祥曾经说，“想捧你做明星，你却选择做演员。”这是怎么一回事？

　　梁家辉：他帮我选择的演艺道路和我自己想走的道路有很大的不同。以前的导演大部分都是大导演，演员在他们手中基本就是一个工具，不管你会不会演戏，但大导演就是拥有这样的力量让你第一部戏就做影帝。你会觉得我那时候演技很好吗？我那时根本连电影是什么都不知道，镜头在哪里也都不清楚，但是我却可以成为香港影帝，你说奇怪不奇怪？演员在大导演眼里就是一个明星，你不需要会演戏，镜头摆这边，你走五步后回头，直接看镜头，给我一个眼神，你就是影帝了。但我追求的道路不一样，我希望知道为什么我需要这个回头，我要向观众交代的是什么？我要经历这个角色所经历过的事情，而不是生硬的把对白讲出来。我想要的演员道路是这样的，通过一个角色走进他的感情世界，我享受变成角色的感觉。

　　我以前想过，女儿小学毕业我就退休。我怕作为一个演员、一个公众人物，会影响她们的生活。后来我想通了，不管怎样我已经影响了，她们现在已经成人，我不愿意再想退休。我的专业、我那么多年的工作经验，如果就这样退了，太对不起以前带我的前辈，也对不起带给我这么多爱与美的电影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