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杂货店》中国版(图)基本保留了原著的叙事风格和故事情节,因此和日版气质上相近,但本土化的细节却是近年改编日本作品的电影中最成功的。


《解忧杂货店》中国版基本保留了原著的叙事风格和故事情节,因此和日版(图)气质上相近,但本土化的细节却是近年改编日本作品的电影中最成功的。

  【今日看片】

  

  无论是原著小说还是电影,都力图向受众传达一种对人性之善的信念,这种价值观本身是好的,但不得不说这碗“鸡汤”灌得有些生硬。原本近年来中国观众就对各类“鸡汤”感到厌倦,《解忧杂货店》又在熬“鸡汤”时没加任何解嘲或者自省的元素,一味地唯成功论实际上削弱了纯善之美的说服力,反而不及原著中普通人平凡质朴来得真诚动人。

  相比以往的翻拍,在本土化上有所进步

  改编自东野圭吾同名小说的电影《解忧杂货店》(中国版),上映首日无论是票房还是口碑都不算好。但相比于《深夜食堂》、《麻烦家族》等翻拍自日本IP的作品而言,《解忧杂货店》(后简称《杂货店》)无论是在本土化策略方面还是完成度上都有明显的进步。

  近两年,日本IP在中国迎来了一个改编小热潮,许多日本的影视剧、小说纷纷被改编为中国版上映,而本土化的失败则是这些改编作品面临的普遍问题。以《深夜食堂》为例,由黄磊主演的同名翻拍电视剧几乎原封不动地照搬了原剧的场景与人物服装,将深夜食堂这种极具日本社会文化特征的经营方式生搬硬套塞进了当代中国社会,导致最终呈现的故事充满了违和感。但这一次,本土化的改编策略可以说是中国版《杂货店》最成功的地方。

  电影在基本保留了原著的故事情节、叙事风格以及价值观念的前提下,将原著中发生于20世纪80年代日本的故事移植到了20世纪90年代的中国。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至90年代初期在日本是经济发展的一个黄金时期。在这一时期,日本经济的国际化程度迅速提高,在股票交易市场和房地产交易市场均出现了投机热潮,地价迅速上涨。这些情况与中国90年代市场经济发展初期是有一定相似性的,因而这种时空转移也就显得相对合理。

  比如说和久浩介(浩博,括号中为中国版本中对应人物名,下同)的父亲经商破产,武藤晴美(张晴美)通过股票、地产发家等情节无论在20世纪80年代的日本还是在90年代的中国都极具代表性。在此基础上,中国版《杂货店》又增加了一些90年代特有的文化符号,比如大哥大、港商、摇滚歌手崔健,还将原著中的披头士换成了迈克尔·杰克逊,将武藤晴美(张晴美)的职业从俱乐部女公关换成了舞厅歌女,将松冈克郎(秦朗)的身份从鱼店老板的儿子变成了可以接替父亲岗位的大厂职工后代。这些改动不仅使得整个故事高度贴合于社会背景,而且为电影增添了些关于90年代的怀旧情愫。

  故事缺乏卖点,在日本也不卖座

  当然,《杂货店》的改编也存在很多问题,导致它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票房和口碑。首先,在IP的选择上:《杂货店》是2017年国内翻拍的第二部东野圭吾的小说,3月上映的《嫌疑人x的献身》显然比《解忧杂货店》成绩更好。抛开改编水准不谈,原著本身的特性显然是造成这种差异的重要原因。上述两个作品在日本也都被改编为了电影,而2008年的《嫌疑人x的献身》也远比2017年9月的《杂货店》票房更高(前者约49亿日元,后者约15亿日元),可见《杂货店》故事不卖座并非中国特有的情况。《杂货店》是东野圭吾创作序列中少有的不含悬疑推理元素的作品,情节上较为平淡,以温馨感人取胜。换言之,缺乏被改编为商业电影的卖点。

  《杂货店》原著小说分为五章,每章讲述一个主人公向解忧杂货店咨询烦恼的故事,在全书的结尾处,所有的人物和故事都极为精巧地联结在了一起。能够跨越时空的解忧杂货店承载着所有人善意的传承与轮回,每一个被拯救者又都成为了拯救者。这种巧妙的结构是最具有东野圭吾特色,也是最精彩的地方。但在中国版中,或许限于篇幅,只呈现了其中三个故事,解忧杂货店店主人的形象也被削弱,这都降低了结尾处揭示所有人物、故事间联系时所能带来的快感,使得整部电影缺乏高潮,节奏上也显得松散。

  其次,作为一部电影,画面与镜头略显粗糙、缺乏质感,既不能展现出解忧杂货店穿越时空的神奇,也无助于展现叙事张力,整部电影看下来,没有任何一个场景能够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电影中的部分主演,演技都有待加强,特别是在需要表达强烈情感的场景里明显可以感到用力过猛的尴尬。

  最后,无论是原著小说还是电影,都力图向受众传达一种对人性之善的信念,这种价值观本身是好的,但不得不说这碗“鸡汤”灌得有些生硬。原本近年来中国观众就对各类“鸡汤”感到厌倦,《杂货店》又在熬“鸡汤”时没加任何解嘲或者自省的元素,难怪观众不爱喝。中国电影版试图通过改编使得原著中的日式治愈故事更加令人信服,于是将和久浩介(浩博)成人后的身份从木雕师变成了国际知名画家,让武藤晴美(张晴美)从小有成就的商人变成了特别成功的商人,用名利、地位与人生成就来回报他们的努力与善良。但这样的改动反而使故事陷入了成功学的泥沼,一味地唯成功论实际上削弱了纯善之美的说服力,反而不及原著中普通人平凡质朴的温柔来得真诚动人。

  □王玉玊(流行文化研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