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乔格什·布拉尔


《李尔之歌》剧照。


《李尔之歌》剧照。

  受第三届老舍戏剧节邀请,由波兰羊之歌剧团(Song of the Goat Theatre)制作,导演乔格什·布拉尔执导改编自莎士比亚著名悲剧《李尔王》的舞台作品《李尔之歌》将于10月19日-20日在天桥艺术中心上演。

  2015年波兰羊之歌剧团首次来到中国,由该团创始人之一,艺术总监乔格什·布拉尔执导的作品《樱桃园的肖像》,曾在乌镇戏剧节上征服了无数中国观众。此次继续由他执导的《李尔之歌》则把“李尔王”的故事分为12首曲目,由10位演员和1位“导演”共同完成。音乐是整剧的主要“演员”,每一首歌曲都是一个音乐诗剧的起点。每一个重要场景开始之前,“导演”会简述这一场的内容与情感。在这里,音乐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人物或事件,并塑造这之间的关系。在即将北京首演之前,新京报记者专访《李尔之歌》的导演乔格什·布拉尔,从作品出发,解读布拉尔独特的创作世界。

  新作揭秘

  莎士比亚还是作曲家

  新京报:什么原因想让你排《李尔之歌》?

  布拉尔:当我研究《李尔王》时,令我着迷的是这场悲剧中蕴含的情感水平。从头至尾,情感的表达毫无止境。情感是非常复杂的话题。我们都有情感,但与此同时我们并没有真正的情感。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每一种情感都是对特定环境的体现。每一种情感都是被环境所激发的。

  因此,当我看《李尔王》时,我意识到莎士比亚在创造那些造成后来的悲剧的情境时有着那么娴熟的技巧。他只需要向三个女儿发问一个非常残酷的问题:“你们中谁最爱我?”就能立即在所有人之间引发一场强有力的冲突。当然,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并且国王知道这一点。但是他问了一个毁灭王国的问题。我觉得这很有趣。一个足以灭掉所有人的问题!是怎样的天才方可以打造出这样的剧目!

  新京报:你这版《李尔之歌》与莎士比亚原作比,颠覆之处在哪?

  布拉尔:当我看《李尔王》时,我意识到它包含(像大多数莎士比亚戏剧一样)令人难以置信的声音。不只是言语,不只是思想,不只是故事,更有声音。

  莎士比亚不仅是剧本作家,而且还是作曲家。有人说莎士比亚“指导着导演”,他选择了那些具有音乐潜力、能量无限的词汇。因此,我运用了莎士比亚的这项技能,开始分析“这听起来如何?”这就是有关“李尔”的一系列发现的开始。所以我放弃了线性叙事,转而探索该剧中的声音的世界。

  新京报:执导《李尔之歌》,最艰难的环节是什么?

  布拉尔:将歌曲转化为行动。这确实是最困难的一点。但是更难的是要创建正确的生产结构,“戏剧性结构”是最难实现的技巧之一。

  新京报:中国观众如何更好地理解你这种改编?

  布拉尔:我认为应该对我在剧中使用的暗喻持开放态度。你一定要在看剧之前再次阅读剧本,这样你可以做对比,也能意识到台上正在表演的是哪个情节,应该让自己的想象力自由地讲述这个伟大而悲惨的国王的故事。

  观众通常会忽略一些细微的差别。另外,你还必须意识到,这种表现不仅仅与“李尔王”有关,还与剧院本身有关。由于我一直对古希腊剧院的历史及其渊源着迷,因此通过这次演出,我将大致探讨“剧院”的含义。更加老练的观众将清楚地看到,这也是剧院本身的一个谜。

  创作理念

  用声音践行戏剧叙事

  新京报:音乐始终是你作品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超越了文本,为什么形成这样的创作理念?

  布拉尔:早些年我就对古典音乐、歌剧音乐产生了深深的兴趣,特别是歌唱。因此,当我在波兰找到一家剧院公司来创造其表演并使用传统民间音乐时,我感到那是建立自己的剧院的正确方法。

  30多年来,我一直在研究基于对声音的理解而非知识叙事来践行戏剧。我相信我们的日常用语是如此腐败,如此乏味,如此原始和粗俗,以至于我发现音乐可以让艺术更有凝聚性,并帮助我们再次对人类问题变得敏感。

  新京报:非常想知道,从中国观众熟悉的《樱桃园的肖像》开始,你是如何将这些新创编的古典音乐巧妙运用到自己的作品里?

  布拉尔:音乐才是真正的戏剧!希腊悲剧源于音乐!我和作曲家的工作是将戏剧转化为声音。对我来说,音乐是对人类情感和情绪的表达。因此,我宁愿使用音乐而不是大声喊叫,小声说话,哭泣和大笑。我们都能感觉到音乐的力量。我们都有音乐唤醒情感的内在想象力。

  新京报:在探索了20余年之后,你有没有对戏剧产生新的感悟,之后还有没有想要去探索和实现的方向?

  布拉尔:我一直痴迷于文字剧本、电影和摄影。我希望有一天能够将这三种艺术形式结合起来。现在最新作品《战士》中,我的目标是整合几种不同的剧院制作技术。我想向观众展示他们从未见过的演出。这将是一场幻想与真理之间的博弈,没有人看得出“哪个是哪个”(来自莎士比亚)。

  剧场探索

  艺术家应寻找全球化的内涵

  新京报:经典剧作如何通过当代视角与观众对话?

  布拉尔:当我们说“经典”时,我们都知道一部舞台艺术品之所以能被观众接受是由于其包含了对人性表达最妥帖的一面。毋庸置疑,艺术家可以发现宇宙共振及人类认知间的同步性。从某种程度上说,“经典”意味着宇宙的共通性,而这一共通性则在艺术作品中熠熠生辉。我相信每个艺术家都应该努力寻找我们共同分享的东西,社会在变,思维在变,新涌现出来的数字信息影响了我们的语言、想象力和情感。艺术家有权追随那些影响当代的思潮,但同时应该寻找全球化的内涵,那样才能与观众开展对话。

  新京报:在我们熟悉的改编作品里,如樱桃园的“肖像”,“评论”哈姆雷特,到今天的李尔“之歌”,这些作品名称的前缀与后缀,你都是如何去为它们定义的,这个定义的标准又是什么?

  布拉尔:我作品的名称即为组合,包含了暗示。鉴于我对原作做了创新性的改变,那我觉得我至少需要给观众一把钥匙,以便让他们更好地了解我的想法。我添加前缀来告诉我的观众这不完全是原作,但同时它源自原作,它是戏剧游戏的一部分。我们所做的无非是谎言和隐喻,但我们与观众达成了共识,说出了真相。没有人在戏剧中道出真相,但是我们所有人都愿意相信一个已经呈现出来的故事,好比那就是真相。

  新京报:羊之歌剧团对于当今的世界戏剧而言,是个非常特别的剧团,尤其《李尔之歌》包含了“协调技巧(Acting Coordination Method)”这一独特的表演方式。我们非常想了解这种创作技巧到底该怎样去理解?

  布拉尔:仅仅用几句话来谈论我的表演方法是很难的事。我可以给你举几个例子。有一些表演技巧可以使演员在几秒钟内从一个角色切换到另一个角色里去。(我的导演方法)不同于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但是,为了立即“跳进角色”,需要多年的培训。因此,我的导演技巧是一种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培训。我们内部和外部的一切都是相互关联的,而正在发生的一切仅是特定情形下的体现。你将了解如何在瞬间创建和使用环境以“演绎角色”。

  采写/新京报记者 刘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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