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草莽英雄,很重江湖义气。”近年接触过唐万新的人对新京报记者评价道。

  

资本市场中,唐万新的神秘固若金汤,2006年,唐万新入狱,德隆系如病虎沉寂。

  

曾经叱咤风云,早已低调出狱的唐万新又怎甘于将全部热情投入于“研究如何捕获一条50斤的鱼”,6月3日,随着证监会对*ST斯太深入调查,德隆系再次浮出水面,唐万新、张业光、唐万川被判定为*ST斯太的实际控制人,据知情人士透露,德隆系现有的资本版图不仅限于*ST斯太和新潮能源,德隆系还在江湖,从未隐退。

  

唐万新实控*ST斯太,*ST斯太不失控

  

回溯到2018年8月,斯太尔董事长李晓振上任不足一个月,没有征兆地失踪了,德隆系被重新拉回视野。

  

公告显示,李晓振于2018年7月被选举为斯太尔第九届董事会董事长,同时,根据《公司章程》的规定,李晓振成为公司新的法定代表人。但在李晓振失踪时,斯太尔的法定代表人仍然没有更换。

  

公开信息显示,李晓振曾任山东英达钢结构有限公司监事、副总经理,也曾任斯太尔动力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但李晓振未持有斯太尔的股份。

  

2012年,股权转让过后,英达钢结构曾为斯太尔控股股东,企查查信息显示,2017年6月,英达钢结构的工商信息变更之前,李晓振担任英达钢结构监事,李晓振还曾认缴出资1591.2万元,为英达钢结构的股东,后将股权转让给烟台鹏坤投资中心(有限合伙)。裁判文书网信息显示,更早之前的2012年,李晓振以英达钢结构员工的身份,与英达钢结构一同陷入过民间借贷纠纷案件。

  

此前,失踪的董事长曾被质疑为德隆系的白手套,6月3日,斯太尔收到了证监会下发的《行政处罚及市场禁入事先告知书》,证监会查明,自2013年底至2017年底,唐万新、张业光、唐万川通过主导斯太尔非公开发行、与投资人约定收益分成、实际承担业绩补偿、派驻管理

  

团队控制董事会和管理层等方式,取得了经营管理权,能够实际支配公司的行为,是斯太尔的实际控制人。

  

而据知情人士透露,德隆系现有的资本版图不仅限于*ST斯太和新潮能源,德隆系还在江湖,从未隐退。

  

重组方曾被拒之门外,被要求“改业绩”保壳?

  

上述知情人士告诉新京报记者,德隆系的一贯操作手法是搞一个很大的噱头抬升股价,从德隆系旗下上市公司的股价表现不难看出,德隆系善于在尾盘拉升,分时成交量不大,然后弱势下跌。

  

在斯太尔身上,德隆系的重组自救也不够真心,蒙着一层“套路”的色彩。2018年年初,深陷流动性危机的斯太尔开始引入第三方投资者。

  

“当时我们谈的是由大股东英达钢结构先出让管理权,我们进行资产注入,先把斯太尔的业绩做起来,之后再进行定向增发,拿到上市公司斯太尔的控制权。”参与了该项资本运作的李嵩(化名)向新京报表示。

  

李嵩团队半年内往返于常州、东营和北京三地,“大部分的时间都住在离斯太尔最近的香格里拉酒店”,在持续了半年多的尽职调查之后,2018年8月12日,李嵩团队与英达钢结构的法定代表人冯文杰签订了《股东权利及投票委托书》,委托人英达钢结构将其名下持有的斯太尔限售流通股共计1.18亿股(占上市公司总股本的14.91%)的投票权唯一地、不可撤销地全权授权委托给被委托方独立行使。同时被告知,根据其公司章程,法人签字立即生效,一并由其送达上市公司公告。

  

当李嵩团队以为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准备先行进驻斯太尔进行管理的时候,陡生变故。

  

截至2018年8月27日,斯太尔未将该项《股东权利及投票委托书》进行公告,“我们一直在等待公告,希望公告之后再介入上市公司的业务重组,但斯太尔至今未公告。”

  

2018年8月27日上午,李嵩一行人按捺不住了,专程到上市公司递交材料,“董秘王志喆拒收《股东权利及投票委托书》,并拖延时间说下班了,让我们下午再过来。无奈之下,我们下午一点半再到上市公司,董秘拒绝见面,证券代表宋慧娟出面说领导有交代,不收。我们只能将文件放置于前台,并叮嘱保安代收交给董秘。”

  

上述重大重组最终并未落实。

  

2019年3月,斯太尔作为第一大股东的湖北斯太尔中金产业投资基金合伙企业(有限合伙)出资成为了禹象铜箔(浙江)有限公司的股东,持有禹象铜箔21.88%的股权。

  

禹象铜箔向新京报记者提供的《协查核实函》显示,今年4月21日下午,有两个自称由斯太尔(后又改口称是斯太尔的审计会计师)委派来的人私自来到位于浙江省长兴县的禹象铜箔项目部,企图进入禹象铜箔的在建工地并拍照,要求会见禹象铜箔的财务负责人,来人始终未告知真实姓名和出示相关证件,只是一味强调他们是斯太尔的会计师,并说领导要求禹象铜箔2019年度财务不能亏损,禹象铜箔的报表最好调整成盈利的,说是如果亏损了,对斯太尔的保壳不利等等。

  

至今,斯太尔2019年年报仍未公布,但历年财务数据疑点重重。证监会已经查明,斯太尔2014年、2015年、2016年年度报告中,相关财务数据存在虚假记载。连续三年财务造假,并且斯太尔2015年至2018年连续四年净利润为负,触及《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公司重大违法强制退市实施办法》第四条第(三)项规定的重大违法强制退市情形,斯太尔股票可能被实施重大违法强制退市,若2019年度经审计的净利润继续为负值,则公司股票将于2019 年年度报告披露后被实施暂停上市。

  

曾经的资本玩家唐万新将斯太尔推上了断头台,而四川信托已成为斯太尔的控股股东。

  

5月29日,新潮能源也已被证监会立案调查。2018年12月19日,新潮能源发布《涉及诉讼公告》称,2018年12月18日,新潮能源收到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下达的《应诉通知书》,就恒天中岩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与北京正和兴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唐万新合同纠纷一案,申请追加新潮能源为被告,并请求判令新潮能源就两项诉讼请求下的债务承担连带责任。

  

“草莽英雄”唐万新

  

说起德隆系,神秘是必须接上的关联词。

  

上世纪80年代末,依靠扩印照片积攒几十万身家的唐万新,通过倒卖企业法人股,正式接触资本市场。

  

1994年,唐万新向海南华银信托投资公司、中国农村信托投资公司融资3亿元,成立了新疆德隆国际实业总公司,以此为基础建立起“德隆系”。

  

1996年10月,唐万新带领下的德隆受让新疆屯河部分集体股,以第四大股东身份进入屯河,后控制了新疆屯河大股东屯河集团,随后,又通过新疆屯河成功控制天山水泥。2003年,合金投资股权拍卖,唐万新依靠自己的“产业整合”故事“打动”当地政府,成功取得合金投资的股权,并随后将湘火炬也收入囊中。

  

短短几年间,德隆系从一家偏安于西北的小公司发展成资产超千亿的实业、金融帝国。

  

2003年前夕,德隆帝国已达到巅峰,成为中国拥有上市公司最多、市值最大的民营资本集团。当时的唐万新,在自己的办公室挂起了“唯我独尊”四个大字。

  

1996年前后,唐万新开启了“坐庄”模式,不断释放概念和利好刺激上市公司股价并从中获利,而实业的真实业绩无力支撑金融扩张所需的资金。

  

为了维持股价的“虚假繁荣”,唐万新走上了非法融资的危险之路。通过信托、证券、保险公司等渠道开展“委托理财”,并许以高额收益。直到资金崩盘前夕,德隆通过这些手段融资460亿元,最终形成的资金黑洞多达172亿元。

  

2004年,资金饥渴到了极限的唐万新抛售流通股套现,立刻引发负面效应:2004年4月,德隆系著名“老三股”湘火炬、新疆屯河、合金投资集体崩盘,三股连续跌停,不到半月时间,200亿市值被蒸发殆尽。唐万新转而向银行、基金寻求救助,最终均告失败。

  

2004年7月,唐万新从境外回到北京,随后在北京中苑宾馆被监视居住。据说,这位大佬在回国自首的时候,已经穷到“连喝茶的钱都没有了。”

  

2006年,武汉市中院认定唐万新犯有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操纵证券交易价格罪,判处其有期徒刑8年。整个德隆系被判累计罚金103亿元。

  

据媒体报道,2010年前后,唐万新低调出狱。

  

近年接触过唐万新的人对新京报记者评价道,唐万新更像是一个草莽英雄,在资本市场中,唐万新被视为传奇性的人物,时代造英雄,唐万新存在于资本市场初生时期,胆大是唐万新的特性,但无知者无畏,唐万新对资本市场和法律缺乏敬畏,满嘴江湖义气的唐万新在司法越来越健全的时代已经很难成功了,他还活在过去的英雄主义的光环里。

  

在2019年春节前后,由于欠租,唐万新团队已经搬出了位于北京市北五环仰山公园附近的办公楼。

  

记者 张妍頔 编辑 孙勇 校对 薛京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