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4日,王凯在北京国际安全防卫学院拍摄个人写真。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 摄

  本期面孔:王凯

  ►王凯的笑声极有特点,不掩饰、不造作。聊到兴起时,就发出一长串“呵哈哈哈”的爽朗笑声,大眼睛随之眯成一条缝,露出整齐的白牙,极具感染力。这个炙手可热的男演员,面对媒体时,比一年前轻松了许多。

  他曾小心翼翼包裹自己,一层又一层。“就像只动物,到了陌生的环境,面对一帮陌生的群体,它会去试探和观望。人也是一样。”

  随着《伪装者》、《琅琊榜》、《欢乐颂》等6部电视剧的热播,王凯和他演的角色“一夜爆红”,让他成为各种舆论场的中心——昔日生活无限放大,反复登上网络热搜,欢呼簇拥和批评质疑纷沓而至,任何一个举动都被肆意解读。

  他先是惶恐,再是愤然,之后辩解,最终沉默。“一开始,我也为了让所有人都理解我,跟大家解释一些事情。但到后来发现,我越解释,别人就越有一些东西要抛给你。从那件事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说。”

  对于爆红后的种种纷扰与不适应,他已坦然。“这一年经历下来,我发现有很多东西都是过眼云烟,你不用把它想得太过严重。终归还是要做个踏实的演员,交出好的作品,这才是往后越走越远的一个砝码。”

  他拍摄的杂志封面,标题也从最初“惶恐的王”,到现在“黄金时代刚刚开始”。如今,王凯抛掉所有包袱和私心杂念,轻装上阵:“想再到达另外一个阶段,想从零开始。过了这个惶恐期,我已经做好一切准备。”

  《王凯:过了惶恐期,我想从零开始》 新京报“我们视频”出品

  “我的树洞是自己”

  王凯也许是过去一年来霸屏最彻底的男演员之一。荧屏之上,他从方孟韦、明诚、靖王到赵启平,在民国、古装、现代戏之间无缝切换。

  “鹿眼美手低音炮”,成为粉丝热搜的关键词。在网络话题最火爆的时候,从侧脸、眼眸、修长的手指,甚至是书写的字迹,王凯的每一部分都被粉丝单独做成动图或视频。

  出道十年,一夕成名。成名前的生活被翻出,不经意的举动被放大,甚至一封来信,都令他陷入舆论漩涡。2015年11月,他在微博晒出小时候照片,和多年前房东阿姨寄来的一封信。信的真实性引起热议,他发声澄清,却掀起更大波澜。

  “从那之后,我发现什么都不说最好。因为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喜欢你。”王凯一脸严肃,对剥洋葱(微信ID:boyangcongpeople)说,“总会有不喜欢你的人,从心底不喜欢,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不喜欢你。没有办法控制。试图让他们喜欢你,去澄清一些东西,他们反而会觉得很好笑。”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不再解释。原本在乎的声音,也成为过眼烟云,抛之脑后。“我那时没有经历过,也是自己给自己上了一课。其实不用把它想得太过严重。顾虑的东西越来越多,就会成为包袱。该过日子过日子,该工作工作。至少,我问心无愧。”

  但每个人都是能量场,能量守恒,有进有出。当负能量积累到很多时,不倾诉就会崩溃。王凯选择跟自己对话,“树洞”就是自己。“我总觉得,不是所有的人都理解你。倾诉的先决条件,是对方能够很充分地理解你。有的时候,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甚至会当成个笑话来听。

  “我经常躺在床上,灯一关,睡不着,就跟自己聊天。有的时候是在心里聊,有的时候说出来聊,扮演个开导自己的角色就好。这一切都是基于,自己的消化能力跟排解能力还是比较强。我上升双子,可能跟这个有关,自己开导自己的方式,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用。”

  “当演员就像着了魔”

  翻看他的微博,有一条胳膊挂彩的照片颇引人注意。那支胳膊内侧淤血点点,红了大片。配文却很戏谑:“吊了个威亚胳膊就这样,但是看完回放后心里就舒坦了。”6月,他在昆明拍摄新剧《如果蜗牛有爱情》,几乎全程都在挑战打斗戏——腾空踢腿、翻转转体或是近身肉搏。

  为了达到要求,吊威亚的钢丝绳不能完全放在后腰,只能吊在侧后腰。拉起来后,他的手臂内侧紧挨着钢丝,一直摩擦。无论是翻转或是踢腿,都会被蹭到。“拍了很多条之后,回来一看发现这儿淤血了,青一块、紫一块。”他晃晃手臂,笑了笑。“每次收到拍动作戏的通告,心情都很激动,所以每个动作都很用心。”

  王凯的拼劲,没有随着名气上升而减少。6年前的电视剧《知青》中,在零下40度的冰天雪地里拍七个月。不少年轻演员没撑住,走了,但他坚持下来。为制造暴风雪的效果,他甚至让剧组搬来一台鼓风机对着头吹,刚躺下,脸上立刻被冰霜覆盖。这让当时的制片人侯鸿亮眼前一亮,将他收至麾下。

  王凯很淡然,觉得努力是理所应当。更何况,当演员实现了他“儿时的梦想”。

  他从小就有表演欲,高中拉着同学排课文里《雷雨》的片段,他演周萍。高中毕业后,王凯没有参加高考,辞掉了父亲安排的新华书店“铁饭碗”工作,一门心思北上学表演。

  “从离开老家到北京,考上了戏剧学院,这个过程,是我最叛逆的时候。”王凯用一个词形容那时的自己——“着了魔”。

  “别人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包括父母。只有一根筋,就是我要为梦想博一次,哪怕失败了,但至少我尝试过,不会后悔。”直到2003年,他顺利通过中戏表演系考试。“特别开心。你要知道有哪个学生盼望开学,我就是盼望着,把该买的全部准备好,等开学!

  

  如今,王凯抛掉所有包袱和私心杂念,轻装上阵,他说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 摄

  “黑历史”

  看起来顺风顺水,其实在成名之前,生活也是跌跌撞撞。他苦笑形容那个时候:“不是瓶颈期,不是迷茫期,是压力山大期。”一筹莫展时,他遇到《丑女无敌》中的角色陈家明。翘着兰花指,声音高八度。这个夸张的娘娘腔形象,与他自身性格大相径庭;也成为他爆红后,一段令人费解的“黑历史”。

  而王凯,并不介意旧事重提。“新人找戏很难。剧组见了很多,但成功率真的很小。刚好有了这个机会,让我去试戏,试完没想到是这样一个角色。也没想到导演那么满意。更没想到那么快,就要跟我谈签合约。”

  他直言不讳,“那个时候我缺钱,生活需要花钱,这时候试完戏就签合同,签合同就有第一笔钱,能解燃眉之急。没办法,我再不愿意,我得生活。”而接拍之后,他的压力更大。

  整整两年化身“陈家明”,他认为自己没有十足的准备和把握。“其实我不知道是不是能完成,自己也打个问号。接完之后开始拍,我一直在打退堂鼓,觉得不行,从心里就不相信自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老跳戏,融入不进去。后来导演就老鼓励我、开导我。”

  在“一直硬着头皮”的状态里,他演完了第一部戏。“从始至终,我的压力特别特别大。”拍摄结束之后,又遇瓶颈。“因为当你演某一类型角色比较成功,所有来找你的,都是类似陈家明的角色。但我又不想再继续演。别的戏又不敢来找你,这很尴尬。”王凯对剥洋葱(微信ID:boyangcongpeople)说。

  他坚持自己,不愿妥协。“那时候还好,钱够花。我就没妥协,全都谢绝了。一直在等,在找有没有跟之前不同的角色。等了有大概七八个月,才等到了《知青》。”

  “不要在不该见面的场合见面”

  在坚持的事情上,王凯一贯有原则。他不让粉丝接机,抵制贩卖航班信息。偶有粉丝拍到他在机场的匆匆身影,也是口罩遮脸,全程黑面。之前的采访中,他数次表达对“疯狂追星”的抗拒。“很多粉丝追车,特别危险。买跟我同班的机票,劳民伤财的。别乱花钱,都是女孩儿,大老远只身在外又不安全”。

  “不要在不该见面的场合见面,互相尊重,也给彼此一个私人的空间。目前我看挺开心的,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去接机了,这件事我坚持下来是对的。”

  成名前,想吃什么、去哪儿、跟谁见面,都不用躲躲闪闪。成名后,他的生活空间越来越小。去年的一次采访中,他回忆自己戴着口罩和帽子,路过一家家热气腾腾的小店。“烤串、米线、米粉,看见朋友围坐桌子在那儿,我就想,可能这样的生活会离我越来越远,不能再几个好友随便下馆子,吃烤串、喝啤酒了。”他声音低下来,“我有一种莫名的小失落。”

  一年后,再问到红与不红,他已看开许多:“人就是这样,有得必有失,你不可能什么都得到。红有红的好处,也有不好的地方。不红你有你的自由,但是也有很多想得而得不到的东西。现在我可能比以前赚的钱要多一些,能够选择的戏多一些,生活的圈子越来越小,跟家人朋友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这些东西,跟十年前都呈反比。”

  问他值得么?沉默两秒后,他抬起了头:“有值得的,也有不值得的。但是没办法,人就是活在矛盾中,你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鱼跟熊掌不可兼得。所以自己要调整心态和节奏,尽量在工作和生活上两边平衡。”

  对话王凯

  新京报:去年一年,最大的改变是什么?

  王凯:包容心越来越大了。

  新京报: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如果有遗憾的话,是什么?

  王凯:满意。有遗憾的就是休息时间太少了。

  新京报:用一个词或一句话来形容目前的心境。

  王凯:冷,重感冒比较难受现在,鼻子很堵。

  新京报:最喜欢的一句话是什么?

  王凯:要给我百分之一的希望,我就要付出百分百的努力。

  新京报:侯鸿亮评价你是:“最能沉住气的。”你怎么形容他?

  王凯:这么犀利,让我评价我老板,真是胆儿肥(笑)。侯大大是我的人生导师,是我的伯乐。

  新京报:这么爱笑,你是不是朋友中的开心果?

  王凯:其实我是这样的人,在一个场合冷下来的时候,我不想冷场,就尽最大的热情和努力去暖场,有的时候我就把自己豁出去了,大家有时会觉得你莫名其妙:在笑什么。我就说我想笑,其实是不想让大家尴尬。

  文|新京报记者凌晨 编辑 | 苏晓明

  美编 | 顾乐晓 郭屹 校对 | 陆爱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