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案”律师和被告人在江西高院门前合影（左二起程立和、方春平、程发根）。受访者供图
十余年间故意杀害3人，强奸10人；法院认定方林崽为1999年乐平“9·9”案真凶
12年间故意杀害3人，强奸妇女10人，绑架1人，抢劫4人，强制猥亵妇女3人……江西人方林崽昨天被江西景德镇中院一审数罪并罚判处死刑。
归案后，方林崽陆续交代了自己十几年犯下的罪案，并自供是乐平“5·24”案件的真凶。最终，方林崽被认定是乐平“9·9”案的真凶。
乐平“5·24”与“9·9”案分别是2000年左右发生在乐平的两起恶性命案，被称为“乐平双案”。方林崽归案，直接导致了乐平“5·24”案的重审，四名获罪被告均于2016年被改判无罪。
昨天法院认定方林崽是乐平“9·9”凶案的真凶。而乐平“5·24”案件发生18年后，仍是一桩“无头案”。
方林崽庭审自供 “5·24”案重审
根据参与案件代理的律师表示，方林崽作案时间跨度12年，一直未被抓获，2011年，他习惯性犯罪的念头冒出来，抢劫一个三轮车女司机被抓获，才使得警方进一步调查发现其与1998年以来的系列强奸杀人案相关。
2013年，方林崽在接受法庭审理时，自曝是2000年乐平“5·24”凶案的真凶。“他当时在法庭上就说‘乐平5·24超市案子是我做的’，我马上注意到这一点”。作为曾被方林崽侵害过的受害人代理律师，薛荣民说，当时自己在法庭上听得一惊，因为当时乐平“5·24”案四名被告人已经被判死缓，持续申诉却没有任何突破和进展。
“我当时马上把这个问题在法庭上向方林崽确认了一遍，然后以书面形式交给了在为‘5·24’案被告人作无罪申诉的律师”。薛荣民说，这个证据直接导致了“5·24”案在终审宣判7年后，启动重审，并宣告四名被告人无罪。
由于方林崽自己的供认，2017年他被追加起诉犯罪事实，但检方并未追加指控方林崽是“5·24”案的真凶，而是指控他是“9·9”案的真凶，并在昨天的判决中加以确认。
十余年间杀害3人强奸10人
方林崽归案后，被控在1998年到2010年期间，故意杀人、强奸、抢劫、绑架和猥亵妇女五重罪名，直至2011年落网。方林崽12年间做案14起，2004年以来共有3人被他杀害，10名女性遭其侵害，其中包括一名幼女。
景德镇中院审理后认为，方林崽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其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以暴力、胁迫手段强奸妇女，其行为构成强奸罪；绑架他人勒索财物，其行为构成绑架罪；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用暴力手段劫取他人财物，其行为构成抢劫罪；以暴力、胁迫手段猥亵妇女，其行为构成强制猥亵妇女罪。
法院虽然认定方林崽构成自首，但判决认为：“综合方林崽的犯罪、量刑情节，其在十多年间连续犯罪，故意杀害3人，强奸妇女10人(其中奸淫幼女1人、致1人死亡)，绑架1人，抢劫4人，强制猥亵妇女3人，主观恶性极深，犯罪手段特别残忍，情节特别恶劣后果特别严重，社会危害极大，罪行极其严重，且有抢劫罪、盗窃罪犯罪前科，虽有自首等情节，不足以从轻处罚。”
法院一审判决方林崽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强奸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绑架罪，判处有期徒刑13年，剥夺政治权利3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0000元;犯抢劫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人民币5000元;犯强制猥亵妇女罪，判处有期徒刑4年，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罚金人民币15000元。同时判决方林崽赔偿每个受害家庭经济损失2.6万余元。
宣判后，方林崽未明确表示是否上诉。
■ 关注
“乐平双案”曾被“告破”
在方林崽归案之前，“乐平双案”已被警方宣布“告破”。
2002年6月5日，乐平市公安局召开新闻发布会称，黄志强、方春平、程发根、程立和与汪深兵是“5·24”案件嫌疑人；黄志强和方春平也被警方认定为“9·9”案嫌疑人。
此后经历4次审判，2006年5月31日，江西省高院做出终审判决：排除黄志强、方春平参与“9·9”案；同时认定黄志强、方春平、程发根与程立和参与“5·24”案件，判决4人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判决后，黄志强、方春平、程发根、程立和均不服判决，自称有罪供述乃刑讯逼供所致，开始长达十几年申诉。
方林崽2011年归案后，于2013年10月在法庭受审时自认是“5·24”案真凶。随后，2015年7月31日，江西高院决定立案复查乐平“5·24”案，并于2016年4月27日作出再审乐平“5·24案”决定。
2016年12月22日，黄志强、方春平、程发根、程立和被江西省高院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改判无罪。此外，2013年6月，一直“潜逃”的汪深兵在南昌被捕。当年12月，指控汪深兵参与“5·24”命案的案卷，被退回警方补充侦查。半年后，汪深兵被取保候审，此后，被决定不予起诉
2017年5月，方林崽涉嫌故意杀人罪、强奸罪、抢劫罪等5项罪名受审，在检方追诉的起诉书中，指控方林崽是“乐平双案”中“9·9”案的真凶，未指控其自供的“5·24”案。
■ 对话
“平反”当事人均已获国家赔偿
宣判之后，2002年曾被认定是“5·24”案真凶，后在2016年被无罪释放的方春平表示，自己被关押十几年，对现在的生活还没有完全适应，一切都要“慢慢来”。
方春平等人的代理律师张维玉说，包括方春平在内被无罪释放的四人，以及最终被确认不起诉的汪深兵，目前都已经获得国家赔偿，他们都放弃了继续追责，开始了新的生活。
在宣判之后，记者联系到了2002年被认定是“5·24”案真凶，因方林崽出现，在2016年被无罪释放的方春平。
新京报：方林崽案宣判结果什么时候知道的？
方春平：两天前知道的，他们有人说这事。
新京报：对这个案子的结果怎么看？
方春平：有些无奈，其他的也不想多说。
新京报：你会怨恨方林崽吗？
方春平：恨他？说不上，毕竟也不是他冤枉的我。
新京报：你被宣判无罪后，申请国家赔偿的事儿怎么样了？
方春平：目前已经获得国家赔偿，钱也已经到手了，220多万。
新京报：目前工作了吗？对生活有什么打算？
方春平：还没工作，被关十几年，对现在的生活还没有完全适应，一切慢慢来吧。
时间轴
●1999年9月9日
“9·9”凶案案发。
●2000年5月24日
“5·24”案案发。
●2002年6月5日
警方宣布“乐平双案”告破。黄志强、方春平、程发根、程立和与汪深兵被认定为嫌疑人。
●2006年5月31日
江西省高院做出终审判决，黄志强、方春平、程发根与程立和参与“5·24”案件，判决4人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2011年 方林崽归案。
●2013年10月
方林崽在法庭受审时自认是“5·24”案真凶。
●2015年7月31日
江西高院决定立案复查乐平“5·24”案。
●2016年4月27日
决定再审乐平“5·24”案。
●2016年12月22日
黄志强、方春平、程发根、程立和改判无罪，汪深兵被不予起诉。
●2017年5月
方林崽涉嫌故意杀人罪、强奸罪、抢劫罪等5项罪名受审，检方指控其制造“9·9”案，未指控其自供的“5·24”案。
●2018年4月8日
江西景德镇中院一审认定方林崽为“9·9”案真凶，数罪并罚判处方林崽死刑。“5·24”案仍是“无头案”。
采写/新京报记者 王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