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雾灵山自然保护区首次记录到北京市二级保护植物“蜻蜓兰”，使保护区内的野生兰科植物增至14种。雾灵山保护区自2013年起开始摸动植物“家底”，目前已经形成植物和动物资源图谱。今年10月起，密云区计划对全区内的野生动植物资源摸底调查，形成大数据台账，为野生动植物资源保护提供科学依据。今年11月前，保护区将建成动植物资源动态监测平台，跟踪监测动植物资源生长情况，并对濒危物种进行科学保护。
首次记录到二级保护植物“蜻蜓兰”
距北京城区160公里的雾灵山自然保护区，在北京东北部形成了一道绿色生态屏障。这里总面积4152.4公顷，森林覆盖率达95.8%，是华北地区生物多样性富集区之一。
夏季的雾灵山青翠秀丽，保护区职工背着单反相机、GPS定位器和电池，踏上海拔1000多米的茫茫山林。在这里，他们除了防火、育林，还承担动植物“普查”任务。
上个月排查重点植物分布时，北京林业大学科研人员和保护区职工首次记录到北京市二级保护植物“蜻蜓兰”，保护区内的野生兰科植物增至14种。“去年结果期，我们就发现它了，但北京几种绿叶类的兰花结果期时植株形态相似，当时错认成二叶舌唇兰。今年花期跟踪调查时，根据它花的特征，我们才确认了它是蜻蜓兰。”北京林业大学自然保护区学院博士沐先运说。
北京市二级保护植物“蜻蜓兰”。受访者供图
最近几天，更多的鸟巢兰个体也被陆续发现。“兰科植物是生态环境的指示植物，如果环境不好，它就不生长。”曾在保护区工作了6年多的“老主任”张德怀说，近几年雾灵山的生态环境逐步改善，兰科植物种群也恢复得特别好，北京共有24种兰科植物，其中雾灵山包括14种，“比如二叶舌唇兰，以前只有10株左右，现在已经长到100多株。”
动植物普查源于一次“误伤”
雾灵山做动植物普查的由头源于一次“误伤”。
北京有8种北京市一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其中有一种叫轮叶贝母，是中药川贝母的野生近缘物种。此前轮叶贝母仅采集过标本，一直没找到过活体。
2010年，沐先运来雾灵山保护区野外调研时，在这里找到了活体轮叶贝母。但2013年研究团队跟踪调查时发现，工人们育林除草时，这种珍贵的植物被当成杂草，不是被踩坏了，就是被割掉了果实。
“由于工人们不认识这些植物而误伤了。”下山后，沐先运将情况反映给当时刚上任林场保护区主任的张德怀。“他挺重视，专门把贝母生长的地方圈了起来。”经过此事，张德怀和员工们倍感惋惜，但也吸取了教训，“以前大家的责任主要是防火，但保护区也应该搞搞动植物资源调查，摸清林场有啥宝贝。”
沐先运老师与学生整理采集的标本。受访者供图
植物的种类纷繁复杂，刚开始进行普查时，连“目科属种”都没接触过的工人十分“头大”。林场员工马志红1982年就来林场工作了，如今年近半百的他像小学生一样，买来了植物知识书籍，一点点从基础学起。每当林大的师生来雾灵山调研，工人们也跟在后面“学艺”。“平时碰到新鲜植物，我们就拍张照片，发给北林大的老师，向他们请教。现在，我已经认识上百种植物了。”
“有一些花花草草，工人们叫得出它们当地的名字，我会告诉工人这些植物的学名。大家交流切磋，还出版了《北京雾灵山自然保护区野生植物资源图谱》。”沐先运说。
《图谱》显示，保护区内共有植物739种，重点保护野生植物52种，其中国家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3种，北京市级44种。“调查中我们还发现了十几棵北京二级保护植物野生青杄、全市数量最多的岩生报春种群，和仅在雾灵山区域可见的膜荚黄芪。”
六十多台红外相机昼夜监测野生动物
植物摸底做得有声有色，保护区又开始着手动物普查，与北京林业大学老师鲍伟东合作，用红外相机对野生动物进行监测。
北京林业大学老师鲍伟东冒雨安装红外相机。受访者供图
深山里的六十多台红外相机，不分昼夜记录着野生动物的出没。最初，熟悉方位的林场工人只是科研人员的“向导”，久而久之，他们也成了“学生”，学会了使用红外相机并进行布点。为了捕捉到动物转瞬即逝的身影，马志红自费买了上万元的单反设备，练习拍摄鸟类。
马志红说，他们通过足迹和粪便确定动物的种类和数量，以此为根据布点红外相机，再根据记录卡的拍摄效果调整点位。每过一两个月，工人给相机更换电池和记忆卡。
马志红用单反相机拍摄的鸟类。受访者供图
巡山时，马志红和伙伴们早上六点就出发，他们背着午餐、水、记录本和40多斤的设备进入山林，一天下来，得走上二三十里地。偶尔，他们还会带上几块十斤重的盐砖，供给动物舔食补充营养。冬季，山里气温直降到零下25℃，“雪很深，有时候脚都冻僵了”。
除了恶劣的自然环境，野兽出没也是工人们需要防范的问题，“我们遇到过野猪、狍子，野猪怀小猪的时候才可能攻击人，我们一吆喝一嚷，它们就跑了。但毒蛇比较危险，我们要尽量少惊扰它，必要时也准备一些蛇药。”
新观测到的动物种类和数量的增加，成了工人们最大的动力。鲍伟东说，近年来，红外相机观测到了勺鸡、中华斑羚等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以往调查过程中没看到过的画面也被捕捉下来，比如鹰和鸮在河沟、溪流中饮水、洗澡。这背后离不开林场职工的付出。“山上历经多年保育后，杂草和灌木丛生，根本走不了人。但接近山顶的地方，往往是重要野生动物活动的栖息场所。为此，工人们专门开出了一条路，用于上山架设相机，得到了珍贵的影像资料。”
据《北京雾灵山自然保护区野生动物资源图谱》显示，雾灵山共记录到脊椎动物253种，其中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3种，国家二级32种。
建资源监测站 科学保护濒危物种
据刚刚调往密云区园林绿化局任职的张德怀介绍，雾灵山保护区正在建立资源监测站，今年11月前将录入动植物普查得到的基础数据，展示位置图并进行数据分析和管理，动态跟踪监测动植物资源生长情况，科学有效地保护濒危物种。
“通常人为干预得越少，种群恢复越好。不需要干预的，我们会任其正常生长。对于濒危物种，我们会做好抢救工作，比如设置小保护地、围栏，对极危植物进行繁育、野外驯化等，将极危植物变为中度濒危。”
下一步，雾灵山将开展昆虫和植物关联的深度探索和研究。以雾灵山为试点，今年10月起，密云区将对重点动植物种类、数量、分布、生活状况进行整合，将形成大数据台账，为野生动植物资源保护提供科学依据。
声音：
附近村民上山采药和破坏红外相机的情况大大减少，但偶尔会遇到驴友进山丢弃的垃圾和食物。工人们还遇到过捕捉动物的铁丝套。林场“老人”居多，雾灵山最高海拔1760米，目前我们的体力还能维持，过几年就不一定了，希望有更多的年轻人愿意进山，保护山里的生态。 ——雾灵山林场员工马志红
新京报记者 张璐
编辑 白蕊 见习编辑 周博华
校对 刘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