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一公 图片来源:新京报

  在全国政协十三届一次会议上,施一公在参与讨论时坦言:“我以前曾经预测,中国会在2020年论文数超过美国,没想到我们提前完成了。”但是,“有些文章,通俗点叫‘垃圾文章’,就是纯粹为了发文而发文,这种情况太多了。”

  在学界,没有共识的地方很多,但是,“垃圾论文”多,不管在哪个学科,都差不多是共识了。

  为什么会造成这种情况?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评价体系,评价体系数量化、工分化,自然就会催生论文的大量生产。这个现象在各个学科几乎都存在,有的学校甚至要签责任状,即每年完成几篇论文,完成一篇论文算多少分,年底一分算多少钱;完不成要扣钱、不能评优、甚至影响职称晋升;职称晋升也是先要数数,论文数量不够不能晋级。

  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不产生“垃圾论文”。一些“垃圾论文”制造者身处其中,同样苦不堪言——没有办法不制造,不制造没法儿活。

  搞研究,发表论文是必须的,没有论文,别人不知道你的水平,没法给出评价。西方学界的谚语是“Publish or Perish”,意思是“发表或死亡”。况且,没有论文发表,学术成果就无法共享,也影响着理论的进展,甚至学科发展。

  但是,相较于数量来说,论文质量才是学者的“核心竞争力”。

  在这一点上,发达国家的职称评审相对而言,更看重后者。在顶级期刊发表一两篇文章,就足以晋升上一级职称了,而不是数鸭子似的,要求十篇甚至更多。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其实,在每一个学科,谁的水平怎么样,大家基本上心中有杆秤,即使是文科这种看上去评价标准不如理工科客观的领域,哪篇文章有水平,哪篇文章是水货,也是基本准确的。这就是很多国家都推行的“同行评议”。

  当然,如何防范“同行作弊”、防止学科共同体内“一团和气”也需要相关制度的配套。但总体来说,这种“同行评议”比起跨界的“大评委”来说,要更加专业、客观。

  与论文数量相关的是“论文引用率”,相对来讲,发达国家的学界引用,人情关系不大,也很少专门制造看上去漂亮的引用率,就像施一公说的“国际通用的方法是参考国际最顶尖专家的观点”,也就是说,不是关系引用,制造引用,频繁自我引用,而是引用参考的都应该是最顶尖专家的观点。从绝对意义上说,谁是最顶尖的,因为研究方向、价值观念甚至其他因素,个人或许有所偏爱,但基本上不会差别很大,大约都在一个圈子内。

  取消论文发表,不看论文发表,都是极端言论,没有论文就没有学术,更没有学术共同体。可是,不能只看论文的数量,数量出职称,数量出院士,数量出优秀,这肯定是误区,是评价体系出了问题,应该加以调整。

  这种改变非一日之功,但也不可畏难而退。

  可揆诸当下,在有些地方,这类做法已做到了极致,如部分学校要求硕士毕业必须有学术论文公开发表。这种评价体系想不制造“垃圾论文”,都难。

  但越是这样,越应尽早改变。说到底,改变相关评价标准,箭在弦上,不可不发。

  文 | 任孟山(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