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这几天，又有不少消费者，陷入一种“谜之自责”中。被张悟本骗过，被鸿茅药酒骗过，被酸碱疗法骗过，这一次，可能又栽在了年销售额接近 200 亿的“保健帝国”权健脚下。

这中间应该有很多人是重复被骗。可智商税交了一轮又一轮，为什么还是踏进同一条河流？

按说人类的进化心智都差不多，被骗者智商没那么低。问题很大程度上是出在后天所受教育优劣，以及信息掌握多寡上。

一、权健保健品帝国离不开“秘方”加持

权健保健品商业帝国的建立，可以说一开始就是利用普罗大众对医学专业的敬畏，最大化地发挥信息不对称的价值，一步步起家的。

▲俄罗斯游客团体验权健养生馆火疗 。

权健的创始人束昱辉将权健的崛起归功于他搜集的 600 多张中药“秘方”，他一直宣称权健是一家“自然医学”公司，束昱辉的传记《生命的代价》中提到过秘方最初是如何配制成产品的：

在天津市区的某个小作坊中，只有一台陈旧的小电扇，酷热难耐；束昱辉和老大爷们组合成了火龙液秘方的生产三人组，他们全天通过手工搅动来复活这个火龙液秘方；束昱辉的体力几乎每天都濒临透支；终于在 2004 年的某一天，世界上第一桶用于火疗的火龙液诞生了。

而其火疗技术、按摩鞋垫以及负离子磁卫生巾都无一例外，在秘方的包装下，被引为“神药”。

二、保健偏方的迷惑性在哪里？

民间中药秘方的发掘，很能迎合不少国人长盛不衰的迷思。

因为是“秘方”，所以它的成分是什么，疗效几何，副作用有多大，根本就是一个暗箱。没有什么比这种信息不对称，更适合忽悠消费者了。

对一些所谓民间秘方的迷恋，是传统医学信奉者经常缴纳智商税的重头原因。

他们之所以相信民间偏方对疑难杂症具有疗效，也和大众对信息掌握的多寡有关。

传统医学起源于巫术，中西皆然。后来有了经验医学，中医最著名的“食物相克”理论既有巫术理念的变种流传，也有经验的推导：张三吃了螃蟹与柿子闹肚子的个案，被放大为普世医学真理。

问题是，个体经验通常并不靠谱，闹肚子的原因可能有很多，完全与所谓的食物相克无关。

▲权健老板束昱辉。

所以想要了解螃蟹与柿子是否相克导致中毒，最好的方式莫过于——积累足够多的同吃螃蟹与柿子的人，让数据说话。

在这个过程中，还要设法规避实验者主观立场可能导致的偏差。现代双盲临床实验，就是这样一种检测方式。而民间疗病偏方，所接受的检验更为个体化，理论上显然比“食物相克”更不靠谱。

前段时间，多种中药被爆出含有剧毒成分马兜铃酸的事实提醒我们，对每一种药物和疗法，不仅需要检验其有效性，还要检验其安全性。

传统的民间偏方，在这两方面都是严重缺乏数据支持的，充满了臆测。

三、拿偏方给人治病，救命还是敛财？

就是经过简单临床实验的药物，也可能出现认知差错，更不要说民间偏方了。

权健有7000多家火疗加盟店，但权健保健品帝国的食物链里，参与者不仅搭上钱财，更有人烧伤、致残，甚至丢了性命。

这些火疗店同样打着“秘方”的名头行事。火疗店的理疗师说，权健的火疗就是用了一种中医秘方的火龙精油，在火疗之后涂在相应部位，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据媒体报道，在很多宣传中，权健的火疗、鞋垫、卫生巾等医疗保健产品被描述为“包治百病”。

但从二十几起火疗诉讼来看，这个秘方真的靠谱？

深受痛风困扰的17世纪医学家希德纳姆说过一句话：“我自信地断言，那些被认为是死于痛风的人中，大多数是死于药物，而不是疾病。”这句话或许过于极端，但在那个年代，我相信是真的。

从类固醇类药物的历史可知，经过小型临床的药物，尚可能出现如此大的误判，那些依靠传统巫术理论、个体经验判断而采用的药物和治疗方法，安全性和有效性的保障是什么呢？

它的治疗方法的提出与发现者，都没有掌握足够的信息，与信奉者构成佛家所谓的“一盲引众盲，相牵入火坑”。

至于那些利用信息黑箱，以各种秘方的名义敛财的巨骗而言，没有什么比这更适合招摇过市了。

但拿偏方当营销噱头甚至宣称“包治百病”，一旦露馅，那些收“智商税”的人也就走到头了。

□ 韩福东（媒体人）

编辑 王言虎 实习生 杨凯文 校对 陆爱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