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经济学家李迅雷发文称,“中国还有10亿人没坐过飞机,潜在消费需求巨大”,在网上被热传,也引发不小的争议。

 

文中提到,国内还有10亿人没坐过飞机,至少5亿人还未用上马桶。如果能够想办法增加这部分人的收入,鼓励他们消费,就能够为中国经济的持续增长提供动力。

 

该观点其实并没有特别新颖之处。让人感到惊诧的,是“10亿人”没坐过飞机这个数据本身。这也成了争议的焦点。

 

现在,坐飞机已经不是什么“特权”或者高级享受,前几天很多人在朋友圈晒出乘坐飞机的数据和路线图,有不少朋友都乘坐了几十次的飞机,到过很多地方。

 

到了今天,竟然还有10亿人没坐过飞机?


▲数据来源:WIND,中泰证券研究所。


“10亿人没坐过飞机”,哪儿来的数据?


 

李迅雷给出10亿这个数据,也不是凭空猜测。他的依据是中国民航局的数据。

 

2017年,持有中国民航局航空许可证的航空公司共搭乘5.89亿人次,2018年的数据还没有出来,估计会超过6亿人次。

 

6亿人次乘坐飞机,考虑到有很多人的行程都是往返,而且有很多空中飞人(李迅雷本人就乘坐几十次),在过去一年,真正乘坐飞机的人,可能只有6亿的一半,也就是3亿人。

 

另外一个可供参考的数据是,2017年美国国内国际航线运送乘客9.65亿人次,而美国只有3.2亿人,“人次”是“人”的三倍。

 

李迅雷有一个误会,这只是2017年“一个年度”的数据。一个人完全可能之前乘坐过飞机,只是碰巧这一年没乘坐而已。但是,从日常出行的角度来看,人们并不习惯乘飞机出行。

 

就像高铁已经相当普及,但是在春运的时候,仍然有很多人在排队买传统的铁路票。

 

高铁和飞机的票价,并不是天文数字,但确实是能够影响一个普通人生活的数字。


两个阶层:白天不懂夜的黑


 

我们大概可以把是否乘坐飞机和高铁,作为区分阶层的标志。这其中还可以细分,乘坐商务舱和经济舱的,又有非常明显的不同。

 

成都和重庆之间的城际高铁,发车班次密集,但是在节假日仍然一票难求。一位买不到二等座的朋友忍痛买了商务座,发现里面几乎是空的。

 

这是相当明显的阶层分野。两地距离不远,一等座155,二等座96,每个乘客都出得起一等座的钱,但是大部分乘客永远都在买二等座,一个行程节约60元。

 

这是一种消费习惯,也是生活方式,习惯比收入更能反映一个人的“阶层”。

 

是否乘坐飞机当然也是相当明显的“阶层分界线”。大都市有很多傲娇的人,整天叫穷,每一次公布“人均收入”,总有些人习惯性大喊“拖后腿”。

 

他们或许就在那个平均线上,低也不会低到哪里去。真正的“低收入的人”,可能还没有闲心在那里评论。

 

用乘坐飞机与否来区分阶层,我们可以说,经常乘坐飞机的人,在财务状况和生活方式上,都更接近“中产”,事实上,这和学界估计的中国中产人群数量也大致符合(20%-30%)。

 

在大众媒体上,航空新闻很受关注,空姐和飞行员,也成为某种都市性的象征。

 

年轻白领的朋友圈,晒机票、晒乘机出行也成为常见的套路,这都给人一种印象,似乎飞机已经成了相当大众化的交通工具。

 

这种假象或者误解背后,有一种认识上的鸿沟。那些更低层的人,比他们在经济上状况更让人担忧的,是他们在舆论上“被迫的沉默”。


解决的办法并不在低收入者身上


 

这种认知上的鸿沟,让只是收入不同的群体,看上去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正是从这个角度看,李迅雷的主张恰恰是不靠谱的。他设想,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比如提高个税起征点或者直接给穷人发几千块钱这种形式,来刺激消费。

 

这是一种相当僵化的中产生活观和世界观。

 

这不是说在税收等方面更多考虑穷人的利益是不合理的,遏制贫富严重分化本来就是政府的责任。

 

事实上,那些数亿未坐过飞机者跟“塔基市场用户”,重合度应该相当高。构建更加成熟的消费细分市场,满足这些“五环外人士”的需求,确实有助于扩大内需市场。

 

我也很赞成每个人都发5000块,但除非发放的是“消费券”,否则低收入者有很大概率会把这些钱存起来备用,因为这才是大家的思维方式。

 

“消费主义”是中产生活的一个特征,也是他们的世界观。现在想通过某种经济手段,让低收入者“扩大内需”,说实话,有点难度。

 

中产感到自己的生活摇摇欲坠,面临生活降级的危险,乱求解药的心理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不管怎样,解决的办法并不在低收入者身上。

 

应该想办法改善低收入者的状况,不管是减税还是直接发钱,都是可以考虑的方案,但是这种做法不应该带有前提(给你的钱你要消费哦)。


□ 张丰(媒体人)


编辑:王言虎  实习生 李文隽 校对  陆爱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