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塔尖在大火中倒塌 特朗普建议从空中洒水灭火  视频/新京报我们视频


巴黎圣母院的大火让整个法国“染血”,很多人的内心也仿佛“蒙灰”。

这座建造了200年、存在了850余年的哥特式教堂,在日夜流淌的塞纳河畔遗世独立,听过两次世界大战的炮声,也见证着法兰西民主文明的觉醒。如果说埃菲尔铁塔是工业文明留下的地标,那么巴黎圣母院更像是人文精神留给现代社会的提示符。

巴黎的这场大火在国内也攻陷了热搜榜的近三分之一席位。一些人回忆自己与巴黎圣母院的相遇的美好瞬间,一些人哀叹文明的一去不返;也有一些人坦言,对于遥远国度的那栋建筑“无感”,更有一些人拿出“圆明园被烧”做类比。

同大多数网友一样,我未曾去过法国,未曾亲眼看到过这座建筑的巍峨与精致,甚至雨果的《巴黎圣母院》也只是看过开头便放弃了。对于这座建筑中所蕴含的信仰、所承载的波澜壮阔的革命历史、所镌刻的人道主义精神,也大多遗忘在大学课堂上。

所以,很多网友所表达的“无感”,其实不难理解。这些人并非冷血,只是由于人生体验的局限,对于遥不可及的火灾,无法产生足够的“共情”。即便知道,这座建筑历史很久远、价值很宝贵、对法国人很重要,但实在是太过遥远、太过陌生,除了可惜之外,似乎再也难以“更悲痛”。

这让我想起一个或许不太恰当的类比:最近我的奶奶重病,在病床上已经昏迷了数日,我请假回家照顾,每每呼唤昏迷着的奶奶,都忍不住落泪。爸爸、妈妈、姑姑也都日常红着眼眶。这几日,有不少亲戚来来往往。除却老姨拉着奶奶的手叫着“姐姐”,哭了许久。多数人只是在病床旁站立一刻,问了问病情,便匆匆离开。

他们难道就如此冷漠?不是的。他们与眼前这位病榻上的老人没有真正一起生活过,在人生过往中,这位长辈只有过年过节时打过照面而已。要求他们如我们这些亲人一般,24小时守在病床前,如我们一般心痛、哭泣不止,这是强人所难。

▲社交平台网友部分留言。截图。

在新京报现场传回的照片中,一个细节令人动容,在火灾现场,巴黎市民没有人举起手机拍摄,他们只是或站着或跪着,或唱起圣歌或默默祈祷,火光映照着他们虔诚的目光。在这目光里,火光中的巴黎圣母院仿佛一个将要离去的亲人。

所以,面对被烧毁的巴黎圣母院,那些祈祷与痛心者,绝非惺惺作态的“圣母”,他们所产生的“共情”也不是什么虚情假意,很多人是真的心碎了。

而那些坦言“无感”的人,也并不是一种恶。他们只是由于经验的缺失而妨碍了情绪的产生,他们不必因此受到额外的指摘。

随着我们的国家越来越开放、包容,我们对外界的认识越来越丰富、细腻,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通过更多的知识和体验,萌生出对他者文明的共情。

可是,无法否认,在复杂的舆论中,确实存在一种恶,那就是不合时宜地“幸灾乐祸”。

这些人像是在病床前或葬礼上的嬉笑者,把文明和体面都抛之脑后,甚至将他人的灾难看作一种“同态复仇”,这样的狭隘与偏激,与文明相悖,与时代错位。

的确,自私是人的一种天性,放任这种天性甚至为这种天性辩护、叫好,是“丛林时代”的野蛮行径;而人类文明恰恰是在对抗这种丛林法则,是用“惺惺相惜”的共情和“推己及人”的理智,建立起社会赖以运行的基本原则。

在如今这个万物互联的“地球村”里,塑造一个理性和文明的“自我”才是自爱的首要条件,也是与人交往的前提,封闭、隔绝、自大,则只会把自己困在一种虚幻的泡泡当中,除了自我陶醉外,难以他人赢得真正的尊重。

巴黎圣母院被烧毁——在这一重大的历史事件中,我们是旁观者,也是亲历者。我们以怎样的态度看待文明的陨落,也反映出我们自身的文明程度。所以,理解一部分人的痛心,允许一部分人的无感,但请别不合时宜地“叫好”。

□孟然(媒体人)

编辑 思凝   校对 李世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