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典互联网时代,有两句话最出名:每个人都有可能成名十五分钟;在互联网上,没有人知道你是一条狗。这两句结合在一起,构成了对当下媒体生态的预言。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每个人都有可能成名,而加上滤镜和包装,也没人知道屏幕背后究竟是一种人设,还是真实的人。

这才是网红经济的真相。媒体生态的演变,不仅降低了普通人接收信息的门槛,与此同时,也降低了信息制造的门槛,由此而来,是给热衷“制造信息假象”的人提供了新的空间。因此,为少数人制造信息幻象,就变成了一门生意。比如说,今天直播平台上的网红经济,以注水、复制粘贴为主的营销号,都是以制造幻象吸引用户、然后贩卖用户的新生意。

最近,B站不少粉丝就发现自己成了被贩卖的“韭菜”。科技类自媒体“爱玩客”通过在B站发布评测视频,成功成为拥有数十万粉丝的“大V”。在成为大V后,“爱玩客”主播“考拉”在视频中发布了“GOGO商城”的广告。

有几百名忠实粉丝,在其推广的“GOGO商城”中下单购买了电子产品,涉及金额高达上千万。但此后,商城并未发货,消费者才发现该商城没有退款按钮,根本无法退款。此后,该商城发布声明,称受到行业调整影响他们要“良性退出市场”,已将用户的下单金额转为“借款”,借款将在三年内还清。


至此,这波操作终于真相大白:一家以商城为幌子的疑似P2P平台,通过在大V账户上投放广告,吸引粉丝下单,之后再将粉丝下单的钱转化为资本金,消费者变成了风险投资人。



网红收割粉丝很常见,但用如此奇葩且自爆式收割的,恐怕也只此一家。这桩空手套白狼式的交易,暴露出了网红大V经济中长期存在的致命缺陷:对于不少所谓网红来说,其生意逻辑本质上就是出卖粉丝信任。这也已经不仅仅是“吃相难看”,而是触及了雷区,是涉嫌诈骗或非法集资的违法行为。


这起事件中,粉丝之所以会轻易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商城下单购物,甚至帮忙刷单,本质上是基于大V博主的背书。而事实证明,大V博主恰恰在该起事件中扮演着关键角色,媒体报道也显示,该商城与大V背后有着一位共同的投资人。



骗取信任、出卖信任,是不少网红账号的基本套路。此前的新闻多次报道过,有网红卖惨骗捐、有网红销售三无产品,至于像此前爆火的乔碧萝,更是以假面貌欺骗粉丝打赏。



▲8月25日晚,“爱玩客”再次发布声明,撇清责任。


把粉丝当做韭菜,本应是偶像经济之中的个案。原本,没几个明星偶像敢冒着信用透支的危险去肆意贩卖用户信任,但在今天的网红经济中,关于“货不对板”“卖假货”之类的质疑却几乎成为主流。原因在于,在新媒体环境之中,大量的做号集团、营销号推手,借助流量运营手段迅速打造人设,获取关注,又急于迅速收割变现离场,最终形成了一个急功近利的网红经济体。

粉丝们以为自己是在替自己的偶像打赏,却没想到,偶像其实是P2P平台的道具、是网红经纪公司的模板、是一个会开滤镜的微商。在这些制造信息假象的专业团队面前,粉丝更容易沦为韭菜。

在信息权力绝对失衡的情况下,平台需要承担更多责任。对于涉事内容平台来说,粉丝的信任是平台生态的基石。因此,或许平台理应尝试大V的商业变现行为进行严格监督管理,例如需要建立一套完善的商业化审核机制,对平台大V的电商、导流等行为进行事前管控。

毕竟,任何一个乔碧萝或者“爱玩客”的出现,都是对整个行业的打击。

□马文(媒体人)



编辑 李冰冰   校对 李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