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完一个特殊的“疫”中春节之后,我和妈妈、弟弟从外婆家飞回北京。

 

    下雪了!雪片密密地、急急地摔落在地上,粗暴地捶打着满地枯叶。雪花混合着泥水从天而降,心神不宁地拍打着玻璃,仿佛发泄着大自然体内无处安放的焦虑。从窗口望出去,整个小区寂静冷清,偌大的花园失去了往日鼎沸的童声。

 

      由于是异地回京,我们需要在家隔离14天。爸爸春节一天也没有休息,坚守在抗疫一线。家里只有我们娘仨,空气有点沉闷。窗台上那株落户我家多年的君子兰耷拉着脑袋,本该肥厚油绿的叶子因为近期缺乏水分和照顾而变得蔫巴并泛黄。

 

    “大宝,咱们中午吃面条吧,没米了。”妈妈一边跟我说着,一边沮丧地把只剩几把米的米桶给我看。“好吧,谁让疫情这么严重出不了门呢。”

 

我一边嘀咕,一边在微信上跟远在四川的姨妈抱怨家里没米了。正在姨妈身旁的外婆马上打电话过来,担忧地对妈妈说:“现在这种情况,肯定会食物紧张啊,之前叫你们囤一些你们不听,现在怎么办呀?赶快网购一些啊!”透过电话线,我仿佛都能看见外婆的皱纹里布满了忧愁。妈妈不做声。

 

    吃完午饭,无比想念我们的爸爸,终于能在工作间隙跟我们视频啦!我和弟弟抢着跟爸爸说话,问爸爸在外面巡逻累不累,有没有抓到坏人,盒饭好不好吃......我跟爸爸开玩笑说:“您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相当于自带暖气,脸上肯定不会长冻疮了吧?”

 

爸爸搞怪地使劲眨了眨布满血丝的双眼,又学着狮子王的表情龇着牙做了个鬼脸,笑着说:“爸爸单位给我们外勤人员发了大宝sod蜜,擦上之后又香又帅,冻疮不敢来招惹帅哥啦,哈哈。”

 

爸爸的鬼脸把弟弟逗得咯咯地笑。我和弟弟心满意足地回房间午睡。过了一会儿,我回来拿弟弟的玩具,看见爸爸妈妈还开着视频说着话。非常奇怪的是,他们一下子就不笑也不闹了,声音低低地在交谈。

 

只听见妈妈说:“我平时买米的网上超市,居然断货了,不会真是要粮食紧张吧?”爸爸疲倦地摘下眼镜揉着太阳穴,轻声但坚定地说:“怎么可能粮食紧张?往大了说,咱们国家的粮食储备充足;往小了说,咱们北京各方调度井井有条、保障有力,你别瞎想。你带着孩子们先求助街道和社区,我这边正是紧要的时候,等我稍有空就去超市转转,给你们买点米送回去……”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雪片密集地从铁灰色的云层里跌落下来,天空沉着脸,太阳一直没有露面。我瞥了一眼君子兰,它乱糟糟的叶子中间怯生生地冒出来一柱嫩嫩的绿茎。

    

     在我迷迷糊糊地午睡的时候,我先是听到妈妈的手机铃声响起,接着传来断断续续的敲门声。过了一会儿,妈妈惊喜地来叫我:“晚上不用吃面条啦!小区物业得知咱们家没米,送来了一袋。”

 

     欧耶,作为南方人的后裔,我和米饭最亲!我和妈妈正合力把米搬进厨房的时候,手机铃声又起。妈妈接了电话之后不久,敲门声又起。我正狐疑,妈妈催促我:“快开门搬米,街道无接触配送!”打开门,门口除了一袋米,还有一袋冰鲜肉和一包青菜!哈哈,荤素搭配,晚饭有口福了。

    

    一夜小雪,大地银装素裹,分外妖娆。清晨的太阳娇羞地躲在云层里,只露出橙色的轮廓。吃罢早饭,我和弟弟在客厅里随着音乐群魔乱舞,宅家也得锻炼身体放松身心!“叮咚叮咚”,门铃响起。糟糕,肯定是被噪音所扰的邻居找上门来了!

 

     妈妈隔着门询问,原来是物业的保安叔叔给我们送来了快递。因为快递员叔叔无法配送上门,我家又尚在14天隔离期内无法去小区门口取快递,所以保安叔叔给我们送到家里来了。妈妈打开一看,居然是姨妈寄来了两袋米!在疫情如此严峻的形势下,快递依然如此神速,快递员叔叔们难道都是“飞毛腿”?

 

     家有四袋米,吃喝不发愁啦!妈妈果断决定,搬一袋给刚从云南回来的邻居。谁知开门一看,邻居家门口赫然放着一袋米!后来爸爸来电“自首”——原来他买米给我们送回来的时候,得知我们已有四袋米了,想起之前在小区论坛里得知邻居也需要,就直接把米转赠邻居了。

 

     “蛋炒饭,香!”弟弟兴高采烈地举着饭勺边跳边笑。我注意到窗台上的君子兰叶片间的绿茎上居然立着一个粉红色的花骨朵儿,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太阳乐呵呵地从云层里钻出来,红彤彤地照得大地暖洋洋的。


作者: 侯鹿溪 编辑:狄宣亚


该文系“以写作之名——新京报·新声代第二届中学生写作创造营”投稿摘登。投稿请发至xjbpl2009@sina.com邮箱。更多活动信息请关注本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