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冠决赛在即,狂热球迷齐聚马德里街头。图/Osports


我身边很多朋友都是热播美剧权游的忠实粉丝,包括英国足球纪录片导演汤姆·瓦特。和大部分剧迷一样,他对疏于逻辑的结局有些耿耿于怀。


但从专业角度出发,观众们的失望反响又符合常理。因为就和大部分体育赛事一样,过分渲染的决赛往往在赛前拔高了所有人的期待值,真正最精彩、最能造就经典的恰恰可能是半决赛。同理,权游在第7季埋下了太多爆点和铺垫,以至于第8季作为最终季更多时间在填坑,反而降低了整体观影体验。


但权游毕竟是虚幻的,即便它的结尾精彩至极。“从情感角度上,他仍然无法和真实的场景相比。”汤姆解释说,这是他钟情于拍摄纪录片的原因。


作为导演,他知道观众的情绪流需要引导,也懂得如何在一个画面中铺陈情感张力,但“体育比赛中,往往一个随意的瞬间就能让最伟大的导演都自叹不如。”


比如小卢卡斯在欧冠半决赛最后一秒的绝杀,瞬间让50000名阿贾克斯球迷由喜转悲,喧闹在霎那间化为沉默。那沉默是戏剧的高潮,是一种发自肺腑,对体育的敬畏。


同样,利物浦球员在安菲尔德逆转巴塞罗那后手拉手高唱队歌《你永远不会独行》的画面,也充满着让任何一名导演都艳羡不已的情感张力。


这是体育的力量,尼克·霍恩比在《极度狂热》中说:我们日常生活中没有读秒绝杀或者神奇逆转。足球是现实中,极少数能满足我们对戏剧化艺术期待的事物,更何况这种戏剧性是真实的,不是被虚构或者设计的。


欧冠联赛作为全世界水准最高的体育赛事,其娱乐性完全不是权游所能比拟。尤其是在进入淘汰赛阶段,它在纯竞技层面展现出的高水准,足以代表目前所有体育赛事的顶峰——这么说绝非夸张。


首先,足球是全球参与度和关注度最高的运动项目。你当然可以说奥运会才是人类体育的集大成者,但由于它项目众多,反而从某种意义上稀释了参与度。每个人都能踢足球,只是水平高低而已,但只有极少数的人能成为100米短跑运动员,或者中长距离游泳运动员。与此同时,高尔夫和马术等运动需要购置昂贵的装备,因此必然与全世界大部分人无缘;篮球和排球在运动员身体条件上有着严格的要求。


不乏有人反驳,世界杯才是人类体育的巅峰。这话只对了一半,因为从商业和情感角度上讲,世界杯的确是人类第一体育赛事。但从纯竞技水平角度看,世界杯无非是一群中等水平的教练员,率领着一群水平参差不齐的运动员,在极为有限的准备时间里呈现出一系列不那么成熟的表演。


进入上世纪90年代后的足球,属于俱乐部时代。世界上最优秀的球员、教练、管理者,最先进的思想、战术和趋势如今都集中在欧洲高水平俱乐部。欧冠联赛则给了这些俱乐部们争奇斗艳的平台。


相比争奇斗艳,标榜自我可能更为准确。因为每支球队都在用自己的哲学来取悦观众,无论是技战术层面还是个人层面。欧冠决赛中的两支队伍,利物浦和热刺都是高位压迫打法的追随者,这种踢法激进、极具观赏性的战术正引领着足球的发展潮流。


当然,高水平必然也意味着高门槛和高消费。欧冠是典型的西欧自由市场思维,即高度竞争带来高品质,从而引发高品质享受。比如一些豪门之间的对决,在小组赛阶段便已呈现。


当然,欧冠另一个夺人眼球的卖点在于其戏剧性。进入淘汰赛阶段,任何一支高额投入的球队都有可能被淘汰。同样,一支投入有限的球队也能创造奇迹——本赛季的阿贾克斯就是最佳案例。


如果你仍对我的观点心存怀疑,那么麻烦你读到这思考一下:一项与我们身处不同大洲,几乎没有切身利益关系的体育比赛,为何会引起如此高的关注度?这是因为我们都迫切需要一个能让全世界在同一频率、用同一种语言(足球语言)思考的话题——只有足球或者说高水平足球能做到这一点。而这也是欧冠联赛,之所以堪称人类体育赛事顶峰的原因。


□朱渊(旅欧作家)

编辑 王希翀 校对 吴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