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在当地被称为“组团”的空间,形成了乌村独具特色的民宿区域,包括渔家、磨坊、酒巷、竹屋、米仓、桃园以及知青年代等。 资料图片


在乌村可以体验藤草编织等农活。 资料图片


好多老乌村人为了留住这一份“乡愁”留下来成了景区的工作人员。


“村委会”里关于传统农事的儿童画展。


乌村民宿的住宿非常舒适且富有特色。 资料图片

  乌镇西栅历史街区的最西面向北500米,紧贴景区的白莲塔下,京杭大运河开始由西向北拐了一个大弯,这个大弯的把头位置就是乌村。作为继乌镇景区和古北水镇景区之后,乌镇旅游股份有限公司的又一力作,乌村定位于“一价全包的体验式精品农庄”,在完整保留自然村落岁月痕迹的基础上,呈现出一个乡土中国的现代理想隐居地。

  水事  运河古今文化的精髓在这里融汇

  在京杭大运河南端起点杭州的100多公里处,乌镇据说是唯一一个与大运河直接相通的江南古镇,站上大运河与乌镇内河相接的望津桥,水面开阔蜿蜒,两岸农田丰茂,吃水很浅船帮高昂的空船和几乎贴近水面满载的船只往来穿梭,1300年来这里都是一条黄金水道。如果说现在中国很多城市是火车拉来的,像安徽蚌埠等,那么以前很多城市则是这条运河拉来的,比如江苏的扬州,无锡,淮安,甚至河南洛阳。乌镇虽不算什么大城市,但没有这条运河,也就没有现在的千年古镇。

  京杭大运河流经乌镇段长41公里,而乌镇自己也有40多条河流南接海宁长安上塘河水系,北经澜溪塘与江苏省接壤,这些河流比如西栅的市河都属长江流域太湖运河水系,大部分河道与大运河垂直相交,呈网状分布,河网密度高,也就造就了典型的江南水网平原。水带来的是交流是视野也是文化、美学感知、还有生态与经济。乌村新项目,由于整个村落沿河而建,引水入村,运河文化的精髓在这里融汇。

  乌村田园风情规划遵循以水为脉的空间生长模式,水体脉络、水系分支是空间布局的基础性结构骨架,由它再串联聚合出应有的活力内核。乌村至今还留有运河闸口的遗址,京杭大运河的两个典型港湾——望津湾和乌村湾。除了古代漕运物流文化,水网平原上少不了还有农耕文化和民俗文化。水系景观通常是指在一定的地域空间内,水体及水体相关的各种空间地理要素相互搭配构成的综合空间地理系统,直接的经济功能表现在一方面能提供游憩娱乐场所,另一方面还能有效带动周边居住、商业用地的发展。

  与乌村紧邻在建的乌镇互联网小镇,将以服务世界互联网大会·乌镇峰会以及乌镇本地居民、游客的智能感知和互联网应用为重点,世界互联网大会永久会场、互联网之光博览会、吴越文化创意园、互联网创客空间等一批高大上的互联网项目都在有序推进中。

  “轻船六十里晴波,岸岸柔桑绿满柯。低坐漠然云地隔,香风知是菜畦多。”明代诗人唐达在《溯游戍上》中的描述,恰与此刻乌村的一派春色完美贴合。一座小桥连接乌镇的西栅与乌村,桥上一道柴门,立刻区隔出红尘内外,一步完成从小镇文艺青年到归园田居者的转变。

  风摆杨柳,满眼阡陌,世界顿时宁静了,“槛内群芳芽未吐,草已回春……”到访者那一刻的心里仿佛子瞻东城外试着探访春日的情景,风景美丽的田间道路上,佳丽履步而起芳香之尘,前村雪止天晴,不辞劳苦的司春之神的用意,我猜想是先让春风吹到梅花那里,让她独自开放吧。

  田园环绕、水网渗透,蜿蜒的运河,大片的田野弥漫的是一种气定神闲的“乡愁”气息。人水相依,渗透在乌村的生活、生产、生态、生命里。

  农事  自给自足的江南水网平原

  目前还在试运营中的“乌村”位于乌镇虹桥村东瑶组,定位是以田园风光为主题的新型旅游度假区,主要由精品农产品种植加工区、农事活动体验区、知青文化区、船文化区等四大板块组成。乌村第一任“村长”娄舜告诉我,虽然乌村以打造世外桃源的安静和童年的回忆为卖点,加之酒店、民宿、餐饮、娱乐、景观的“吃住行游购娱”一体化,但同时也很重农。

  河网密布,乌镇处于河流冲积平原,“沼多淤积土,故地脉隆起高于四旷,色深而肥沃,遂有乌墩之名”。乌镇的土壤来自江、海、湖泊的沉积物,土壤分属水稻土和潮土两类,土地肥沃,适宜种植水稻和经济类作物。不过土地利用率高,带来的耕地后备资源就非常有限,可供土地开发整理的资源缺乏,耕地补充来源以土地复垦为主。发展精品农产品种植加工的生产型农业(有农业公司直供餐桌、自产自销)和观光农业(营造氛围、寓教于乐)、还有养殖业(小动物乐园)这三块因此成为乌村农庄经济的主力方向。

  乌村里的接驳车不是电瓶车烧的是汽油,在到达村委会(前台)的十分钟车程里,经过之处都是真正的耕地,绝不是城里人家象征性的小菜园,完全是桐乡普通农村面貌,水田幽幽,几位老农正卷起裤腿在田里除草,这种纯人工的耕作方式似乎只有在画里才能见到。按照费孝通先生的《乡土中国》对传统中国农村的形容,自给自足是乡村生产层面的特征,乌村作为真实乡村的底色并没有改变。当然,这些耕地还可增强现实体验的作用,娄村长说:“刚种了菱角和藕下去,等放了水,还要养些鱼虾,将来游客可以下田挖菱、挖藕,还可以钓鱼捉虾。”

  穿过水田,路过一片树林,是一幢幢村舍民房。这些房屋都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建造的农村宅院,大多是一楼一底、前场后竹的两层结构,白色的墙壁,黑色的瓦片,充满了生活气息。这些在当地被称为“组团”的空间,形成了乌村独具特色的民宿区域。从渔家、磨坊、酒巷,到竹屋、米仓、桃园以及知青年代,8个组团共有186间客房,三五户或者七八户农家合起来成为一个组团,每个组团都有不同的主题,比如渔文化、蚕桑文化、稻田文化等。组团的名称与主题定位均来源于以前生产小队的生活,例如“渔家组团”便是以公社化时期乌镇当地渔业生产小队的生活元素为主题打造的。

  被称为“村委会”的前台,也是大堂、展厅和接待处所在。海草铺盖的屋顶,竹木搭建的主体,简单、朴实,是乡村本来的模样。“看上去是农村,但享受到的是四星级酒店的标准”,乌村项目打造了乌镇旅游新业态,也颠覆了中国乡村游的传统模式,一价全包的套餐式体验,一键预订即可打包吃住行和30多项免费体验项目,你可以像个农人般,采菱、捉虾、捕鱼、下地……做一个自给自足的“现代乡下人”。

  这样的创新体验型村庄,在功能引导方面,拥有民俗文化创意、民俗体验、手工艺制作、历史展示以及田野游憩等;而在建设引导方面,植入创客公寓、小型特色博物馆、小型酒店、有机农业园等,延续原有村庄肌理适度增长。娄舜说,占地450亩的乌村,一期所有餐饮住宿部分已投入运营,二期美食中心、活动中心还有户外活动比如篝火晚会的场地、演艺吧还在建设之中,他希望今年就能全面使用,那将是对CLUBMED模式的一个升级。

  村事 乌村,是回得去的乡村

  中国传统农村社会里,村民自给自足,一辈子不出村庄,互助合作,集体行动,使一个个个体连接成为有机的整体。为什么现在农村里人情冷漠,就是因为合作性降低,城市化使得人们越来越孤立。那么乌村呢,既然有农业作为乌村的核心,那么这个封闭社区里“村民”关系又是怎样的呢?

  乌村的管理者是“村长”,而游客则是乌村的一部分流动的“村民”,就像真正的农人一样采菱角、捉虾、捕鱼、下地……当然角色扮演所体验的是田园最诗意的一面。真正的农活还是本地人的强项,他们是真正的村民。乌村原来是乌镇虹桥村的一部分,原有60多户人家,300多名村民。“能时时刻刻看到自己的房子,回忆起以前的生活,我们年纪大了,容易感慨,容易恋旧。”好多老乌村人为了留住这一份“乡愁”留下来成了景区的工作人员。人们常说,回不去的乡村,而乌村,是回得去的乡村。乌村组团里房屋的位置和外观原貌基本没变,“只是在房顶的屋檐上,做了细微的调整,让原本不出檐的房顶变得出檐了。有些地方看上去砖头裸露,但是碰一下,衣服也不会弄脏,住宿区会用连廊连接起来,游客不会湿脚。”

  乌村里还有另外一种角色“CCO”,从进入乌村的那一刻起,他便会照料你的一切“村中生活”,包括吃、住、行、娱安排,每天都有三十余种休闲活动可供选择,在其带领下,可以新学也可以重温烧野火饭、扎稻草人这类地道农活,农闲时候田埂放风筝、藤草编织、农民画、折纸,充分体会乌村劳作之人的日常,感受最淳朴的勤劳与快乐。

  知青文化区里舞一段腰鼓,来一场广播体操,村头茶馆的阳光土地上长条凳围坐品茗,细说“匆匆那年”的故事里“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感觉饿了,村头的流动小吃车上尝尝热乎的芋头、粉丝汤里“家”的味道,阿姨会亲切地说一声“管鲜,管饱”。

  娄舜说,印象最深刻的是乌村试营业的第一个客人,是来自杭州的一对夫妻,我跟他们做了深入沟通,按他们自己的原话,他们就像到了亲戚家,或者回到了小时候的故乡。人与人的坦诚与信任、人与人的好客与付出……娄舜更看好那些上有老下有小、更愿意付出的这个年龄阶段的客人,“这里不像五星级大酒店那样端着,小孩可以在地上撒野,我们就是这样在不断寻找能打动游客的痛点”,乌村这颗闪耀着美丽乡村气息的“珍珠”,正是送给他们的一件秘密礼物。

  ■ 访谈

  采访人物:乌镇旅游股份有限公司总裁陈向宏

  乌村保留了村落几十年生长起来的可读性

  记者:对于乌村的发展您有怎样的看法?

  陈向宏:有三点,一从旅游业态来说是个创新,我们一直在研究CLUBMED的模式,它是度假生活方式的一个最高状态,从卖门票到卖房间到卖活动卖氛围卖生活,我现在痛苦的是内外都有压力,我们员工说,陈总你能不能就光卖门票,不得了的收入,非得不让我们卖门票,卖活动,一天卖个十多万块钱;旅行社也不干,那么美的地方,你干吗非得限制人数?我到现在还在坚持,我一放开又回到以前去了。乌村是我们的转型,可能又在第一个吃螃蟹了;

  第二,乌村这种方式是对前十年中国到处做的农家乐的一种反思,农家乐是旅游产品的简单化经营,很多地方以破坏环境以符号化旅游、同质化旅游为特点,所以它在市场的竞争上在减弱,乌村注重的是江南农村文化的挖掘,我们希望你去不仅仅是吃一顿农家饭,还能住下来静静感受村落文明的氛围,我们也做了系列的包装,组团以及在建的活动场地;

  第三,对我们新农村改造也是一种改造,我几年前自己报名参加过一个农村住宅设计大奖赛,虽然落选了,我还是觉得我们的设计师应该好好研究一下中国的农村住宅,最丑,兵营式的一排一排,比老农村还不如。没有屋前屋后,前无桃花后无鸡盆,还容易认错门。乌村的建筑没拆农民一座老房子,也没有强调像西栅一样那么整齐,保留每个时期的建筑,房屋的基本结构都留着,所有的树和养鱼的池塘都留下来了,所有的路不超过2米宽,不能浇柏油,要做硬土路,这也斗争了很长时间,现在政府来参观的领导也觉得农村改造是可以这样做的。为什么要大拆大建?为什么要拆掉几十年生长起来的有可读性的村庄,去建一个某一刻度的村庄?乌村的做法更有社会现实意义。

  重建村落文明给农民生活以尊严

  记者:关于农村关系问题,您怎么看?

  陈向宏:你一年后可以采访我们遵义长江村项目,我自己写了一个长江公约,所有村民作为旅游主体成立一个合作社,你可以不加入,比如排污,我是要向你收费的,所有的自来水、电费加不加入也不一样,当然所有的收入要分配,真正的合作社的形式,旅游变成了一种社会方式,总理说旅游不是三产,旅游是涵盖一、二、三产的,总理真是说到了点子上,旅游促进了文明的进程,为什么日本的农民、台湾的农民做的东西跟我们的不一样,特别注重一些我们不重视的东西,这中间有个脚踏实地的改变过程。我希望长江项目能成为一个(精准扶贫)样板,我不做表面的文章帮你做个旅游景区,我们做的是扶贫项目不占任何股份,自己掏钱去重建村落文明,唤醒农村的生长渴望,给农民生活以尊严。

  “旅游+”就是要做些跟旅游不相关的产业

  记者:听说下一个开发重点是濮院,那是您的外婆家,距离乌镇9公里。听说这次还是您自己完成图纸规划和设计?

  陈向宏:濮院是中国最大的羊毛衫集散中心,怎么做特色小镇,怎么做产业小镇,我现在要做的跟乌镇不一样,肯定不一样,除了文化的东西还是要有产业的东西。大家现在这么热衷旅游产业,其实这些年旅游产业变化很大,现在有两点是大家公认的,无景点化、全域化,对旅游产品本身来说变得更宽广,变成了生活状态,社会存在的状态,这里面要加很多东西的。你说丽江,你在丽江能看到什么与旅游不相关的东西吗?除了商店就是客栈酒吧,你找不到跟旅游不相关的东西,能不能有个特别牛的丽江美术馆?那会给我的感受是不一样的,艺术的产业的加入会更有意义。日本这点就做得很好,随便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都会举办大地艺术节,还有铃木忠志先生在利贺的戏剧节,那么偏远的小山村,全世界的喜剧爱好者都到那里去学习。

  D02-D03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刘旻

  D02-D03版摄影(除署名外)/新京报记者 刘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