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卓《如梦之梦》造型照。

  上周末,赖声川执导的话剧《如梦之梦》于北京保利剧院落下帷幕。这也是继《如梦》去年首演一年半后谭卓再度饰演青年顾香兰。

  谭卓出道第一部电影就是娄烨的《春风沉醉的夜晚》,并一举入围戛纳电影节最佳女主角提名。如此高起点的她却没有与大家预想的一样继续走下去。此后她以制片人身份零片酬出演了独立电影《小荷》,入围威尼斯电影节。参加话剧《如梦之梦》的演出,也是谭卓从大银幕走上舞台的第一次尝试。戏中,顾香兰风华绝代,年轻时崭露头角,看上去冷酷有心机且美艳,但也有她纯真的一面,善良又渴望爱情,在谭卓看来,青年顾香兰在那个环境要生存很难,必须要有面对社会的生存能力。

  在2013年第一次演出中,谭卓甚至有过一段抑郁、失眠的痛苦时光。“很长时间我总会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进入顾香兰的角色中痛苦挣扎。”如今,再度演绎这个角色,谭卓说她放松了不少,“这次演出我开始有了期待。”

  再演《如梦》学会放手和努力,包括爱情

  新京报:演《如梦》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谭卓:整个剧组就像一家人,我甚至觉得我们可以住在一间大房子里,每天也不用洗脸刷牙,起来就可以彩排。每一个人都好可爱,这些我都没有跟他们说过。我记得开始的时候我总是找不到顾香兰的感觉,金老师(主演金士杰)问我,你觉得她是什么星座?一下我就开窍了。可能我自己有时没那么放松,做人有点严肃,会很紧,这些也都在演《如梦》的过程中慢慢破解掉了。

  新京报:再演《如梦之梦》和一年前相比,有什么变化吗?

  谭卓:非常不一样,第一次我会有小小的恐惧和压力,因为我之前一直演电影,属于比较自然的表演,话剧也有自然的部分,但仍然存在戏剧特质,需要舞台张力。在我第一次演出时需要解决这个问题,找到从被束缚到解放的方式。中间这一年,我自己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这次演出我开始有期待了。

  新京报:这一年你的变化在哪里?

  谭卓:我过去是个非常分明的人,锐利、有棱角,这一年我逐渐知道,难得糊涂。今年我一个好朋友被人误会,她很委屈,想问出真相,我说你不要问,你知道的真相不一定是真相,你要做的就是从这件事中得到经验。那个时候我一瞬间明白,不要紧紧抓住不放。以前,我无法想象生命中会有这样的接纳。其实之前一路过来我没有太努力过,我命好。比如我要健身,以前年轻,皮肤紧绷,长得也不算差,很多倾慕你的人直接送上爱情,你只要考虑要或不要,稀里糊涂碰上很多机会,比如《如梦》《Hello!树先生》。今年我意识到,之前的一切好像我都是直接拿来的。

  新京报: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你没太努力过?

  谭卓:一个朋友说,你有没有想过,以前每段感情都是你先分手,我说那是因为我觉得不合适啊。这一年我发现其实不是,比如健身,短时间获得不了肌肉的力量,要付出很多时间、心思和耐性。包括感情,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痛苦或情感埋单。这段感情的结局,是不是能吸取经验到下一段。我以前是没有太努力过的,但我想到了40岁依然要有体态、穿漂亮的衣服,所以我现在要努力健身;我学英文是想未来有更大的朋友圈,而不是变成中年女人,只会遛遛狗买买包,那不是我想要的人生。对感情也是,如果有个稳定关系的爱人,有个家庭,我会如何维系它,我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思考。

  新京报:这些变化也都体现在了这次《如梦》的演出中?

  谭卓:其实年轻版的顾香兰非常不好演,赖老师女儿也跟我聊,年轻部分要怎么演,她的台词很飞。每场戏都有极端的矛盾对立性,我也不是学表演出身。但这次我是在塑造人物,曾经的表演我都是凭借直觉。人是在不断地和自我斗争中,迎来新的自己。

  烂戏不能随便接,自己的决定自己埋单

  新京报:这种变化和年龄有关吗?

  谭卓:对,它是个累积,水到渠成。我觉得现在的年纪就有点“轻熟女”的感觉,是最妙的时候,学习能力最强的时候,所以我不接烂戏,因为烂戏的代价太大了,寸金难买寸光阴。

  新京报:但是一些女演员都是趁着年轻拼命拍戏,累积人气?

  谭卓:她们是职业选手,但我不是专业明星。如果设定自己是明星,应该以这个为中心展开积极的行动,当然我觉得她们特别棒也很拼,但是我确实比较游离。我没有在演员或者明星的定位上找到一个归属感。我从小就不是在一个系统教育环境下长大的,上学的时候有时也不那么好好学习,也没有太多小伙伴,没有固定的圈子。

  新京报:但大家提到你,想到最多的就是“文艺片女演员”?

  谭卓:现在很多艺术片找我我也不拍,因为没那么好,我拍戏也不是以商业或艺术来限定。而且和朋友圈里的小伙伴比,我根本也不算文艺女青年,我可能有艺术性,但没那么文艺。很多人觉得文艺就是小众的、清高的、有距离的,但我身边有很多文艺土豪,他们有商业的头脑,同时又有文艺的情怀。

  新京报:但你确实没演过那种接地气、柴米油盐的角色,你觉得“文艺”其实是大家对你的误读吗?

  谭卓:文艺的标签是别人给的,我自己没想过。我确实是一个自由又凑合不了的人,喜欢和有趣的人一起玩。而且我也不是一个柴米油盐、过日子的人,要是演那些角色可能气质也不太对。

  新京报:但是你接片少,又大部分是文艺片,完全不考虑经济方面的压力吗?

  谭卓:我接的数量少,但没有那么决绝,我也要吃饭,但太差的戏真是接受不了。有的戏找我,我不想接,就开了个高价想借此不去,没想到他们竟然接受了那个高价,我最后还是没去。但也有一些在某些方面没那么满意,但另一些方面又不错的戏,我也会降低标准去合作。其实我还真是命好,家人朋友都很纵容我,不喜欢的就不做,衣服红的粉的我都喜欢,我妈说那就都买吧,不想结婚不要孩子,我妈说那就不结。

  新京报:你是不会自己主动争取机会的吗?

  谭卓:碰到一些戏,我也会主动表达,多一些努力和争取,但表达过了就顺其自然。好的合作一定不是勉强来的。一个演员越是职业越要相信导演的判断。

  新京报:演艺圈都被看做是最大的名利场,没有纠结的时候?

  谭卓:大家要的不一样,不纠结,而且我也教育自己不要纠结,做不做演员都会遇到这些事情,要学会为自己的决定埋单。


赖声川

  【“如梦”朋友圈】

  赖声川

  赖老师是十足的帅哥,充满年轻的血液。智慧、举重若轻,他给你讲戏会用淡淡的形式呈现,不洒狗血,你懂就拿去,不懂就放在那儿。我们排顾香兰离开天香阁的最后一场戏,是一场告别,要是用激烈的方式演很容易打动观众,但是我用了一种很“收”的方式,赖老师说就这么演,他没有选取迎合观众的方式,他拥有很大的世界。


闫楠

  闫楠

  他是我的心灵之友,他之前一直在演话剧,也是个性很强的人,我喜欢这种有才华又内敛的人。刚开始的时候,他说你都没演过话剧都敢接这么重的角色,他给了我很多具体的帮助,我也很依赖他,愿意和他请教、分享,他是很少懂我的人中的一个,我们都很珍惜对方,而且我俩都是北方人,拿对方当家人。


刘美钰

  刘美钰

  在台北演出的时候,我出了点状况,那个时候我在酒店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她是台北人所以每晚回家住。我就让她来陪我睡,她陪我聊了很多,她不在我都没有办法洗脸卸妆。奇怪的是平时我俩并不是常常腻在一起的朋友,可我内心深处对她非常信任。


金士杰

  金士杰

  我对他是溺爱的感情,他是一个怪老头,很有魅力,会跟你很近。他那么大年纪,腰也不好,排戏的时候我会心疼他。


卢燕

  卢燕

  第一次见她是在发布会上,我觉得她真的是好大的气场,虽然她就淡淡坐在那儿。演出时,她在病床上,我站在她背后,人是松下来的,因为眼前真的是一个90岁的人,她拥有顾香兰的一切,美貌、智慧。

  采写/新京报首席记者 刘玮

  摄影/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