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7年韩国老龄化或将世界第一,近一半人口为老人。新京报“动新闻”出品。


9月2日,被提名出任要职的韩国著名女经济学家赵成旭,在韩国国会听证会被某议员当众斥责“不生孩子就是罪过”,一时间在韩国引发轩然大波。


被骂得一头雾水


赵成旭今年55岁,是首位获得哈佛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的韩国女性,在韩国经济学界素有名望。她目前是韩国首尔商学院金融学教授,刚刚被提名接任韩国公平贸易委员会主席要职,正在韩国国会接受提名听证程序。


可就在听证会上,她被韩国传统保守右翼政党——自由韩国党议员郑甲润当堂斥责“不生孩子、未对这个国家尽到责任”。


事实上,这位女“学霸”至今未婚,自然谈不上生儿育女,郑甲润的这番“大哉之言”对她而言,也显然有些不知所云。


但至少郑甲润本人是“知所云”的:他的自由韩国党在由大国家党、新世界党、新国家党更为现在名称(该党自2012年以来多次改名)之前,党内许多政要就每每公开发表“女性应该回归家庭和传统角色,这样才能拯救这个国家”之类“名言警句”,并一再引发争议。


都是出生率惹的祸


有分析家认为,这一切都是出生率惹的祸。


韩国统计部门日前发表数据显示,2018年韩国生育率自1970年开始统计以来首次跌破1,到了0.98,创下世界较大国家和地区(人口1000万以上)生育率的最低纪录。


这里的生育率,正式名称为“总和生育率”(TFR),指一名妇女一生中生育子女的总数。通常而言,一个国家总和生育率只有不低于2.1,才能达到所谓“世代更替水平”。达到该水平,国家的财政税收才不至于因人口下降而递减,其社会福利体系也不至于因纳税和缴纳福利金数量减少而崩溃。


目前全球TFR值为不到2.5,由较发达国家组成的经合组织(OECD)的TFR平均值则为1.68。在韩国公布“破1”数据前,TFR公布数值最低的是新加坡(0.84)。如今韩国则成了“接棒者”。


想当年,韩国TFR值高达4.54,以至于引发公众和政府对“人口爆炸”担忧,也不过是1971年的事,难怪郑甲润等人如此紧张以至于当众失态。


韩国《国民日报》指出,2018年全韩国30岁上下女性同比减少5%,新生儿(32.69万)同比减少8.6%,死亡人数(29.89万)同比增加4.7%。


一方面是寿命不断延长,另一方面是新生儿人数不断下降,尽管2018年韩国净增加人口仍有2.8万(增幅同比降低61.3%),但老龄化程度却在加速恶化。


“政策引导”就行了吗?


郑甲润们希望通过“政策引导”和“鼓励加鞭策”,把韩国女性赶回家庭,赶回“生儿育女的火热前线”。这番想法在全球饱受生育率下降、老龄化程度加深影响的国度不乏知音。


问题在于,“政策引导”就行了吗?


2018年版CIA《世界概况》显示,TFR值最高的10个国家全部来自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其中尼日尔(6.35)和安哥拉(6.09)在6以上;TFR值较低的国家则普遍经济发达,如美国为1.8左右,德国1.5,日本1.4……经济文化越发达,生育率越低,已成普遍规律。


有分析家根据数据指出,东亚“儒家文化圈”国家生育率偏低,并由此将这些国家的低生育率归咎于“文化传统”,这显然不能服众——儒家文化以“忠孝”为核心,以“宗庙”为纽带,传统上最重生育和继嗣,历史上一直是高生育率地区。


具体到韩国、日本,直到上世纪70年代都还为生育率过高发愁,而由“生育率过高”到“生育率过低”的转折,则发生在区区不到50年间。


这不到50年恰是东亚“儒家文化圈”经济腾飞、社会进化加速的时段。由此可见,东亚低生育率的现状和全球其他地区,遵循同样的演变规律。


国外多名知名人口学者指出,儿童死亡率降低、避孕工具更普及、更多妇女接受高等教育和投身工作,是导致生育率下降的三大根本原因。“生不起”“福利不够”等固然也是原因之一,但“重要性顺位”却低得多。


郑甲润们一味高谈阔论“回归传统”是缘木求鱼,有些“好心人”出的主意恐怕也是隔靴搔痒。


那么,拿低生育率就没辙了?并不是。


按照人口学者分析,发达国家还可通过吸引第三世界移民来抵消低生育率的影响,但从长远看,人类恐怕要从根本上改变目前的社会发展结构、模式和生产生活方式,以适应“不可逆”的低生育率和高龄化社会现实。


□陶短房(专栏作家)


编辑 狄宣亚 校对 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