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保"6"这一话题,中国经济学界掀起了久违的大讨论。12月18日下午,社科院世经所组织召开的研讨会上,野村证券中国首席经济学家陆挺、北京大学新结构经济学研究院副院长王勇、武汉大学经济学博导管涛、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副主任殷剑峰、中银国际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徐高、恒大研究院首席宏观研究员罗志恒等多位经济学家围绕保“6”展开了和而不同但立场鲜明的争辩,余永定就有关问题作了回应。


继新京报12月11日刊发的《保“6”之辩》专题后,新京报梳理此次会议争辩的话题,并针对外界关注的问题做了补充采访,试图再次通过争鸣与思辨努力寻求中国宏观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出路。


陆挺:在投资率较为稳定的情况下,不断下行的经济增速反射出资本回报率的持续下降


对于基建投资,我们要面对一个问题——不断下行的投资回报率。可以通过模型估算,使用各种各样的投资回报率,中国现在的投资回报率确实还比较高,尤其是考虑外部整体效应。但客观上要看,过去几年中国确实面临一个问题:投资回报率在下行。过去十年我国的固定投资占GDP的比例(投资率)稳定在43%到48%之间,实际和名义GDP增速却不断下滑。在投资率较为稳定的情况下,不断下行的经济增速反射出资本回报率的持续下降。


资本回报率下行带来以下几方面的影响。首先是在一定程度上促使潜在经济增长下降;其次金融资产尤其是银行资产质量的下跌,以宽松货币政策为基础的扩张性财政政策所带来的刺激效果减弱,并可能增加系统性金融风险,缩小了下一轮政府扩张性政策的空间;最后是导致经常项目恶化,间接增加金融风险,也会缩小未来政策空间。


王勇:在A(人工智能)B(区块链)C(云计算)D(大数据)等新兴产业上还有很大的基础设施投资空间


估算投资回报率我们需要突破单部门模型的思维,既有回报率低的产业和项目,也有回报率高的产业和项目。即使是基础设施投资,我们在不少方面依旧存在短板。为什么我们一想到基础设施投资仍然只是“铁公基”?中国的基建投资不仅仅包括传统意义上的“铁公基”,在A(人工智能)B(区块链)C(云计算)D(大数据)等新兴产业上依然还有很大的基础设施投资空间。


比如,随着创新重要性的提高和老龄化的到来,中国需要大力提升人力资本投资。但我们现在好的学校足够了吗、医院足够了吗、养老机构足够了吗、健康产业发展好了吗?与教育、健康、创新等人力资本相关的产业还存在巨大的不足。


实际上,随着旧的产业被淘汰,新的产业会不断出现,而且作为发展中国家的中国,很多新的产业并非需要自己创新,而是承接发达国家的产业,这其中包含着巨大的投资需求。


当然,我们确实需要考虑防止浪费性基建的问题,需要有一套合理的机制保证在事前论证,事中监督和事后评估的流程尽量规范化、实质化、专业化。尽量减少低效率投资。正确估算基础设施投资的回报率,因为涉及公共品、耐用品、社会效益以及一般均衡效应,是一件极具挑战性的工作。很难,但别无他法,不能因噎废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