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丨余雅琴


本期要推荐的书,是《新婚之夜》。这本书绝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婚恋小说。它将小人物放在一个极端情境下去考察,揭示了平静生活中汹涌的危机。


《新婚之夜》

作者:辽京
版本:中信出版集团
2019年11月


《新婚之夜》是作者辽京在豆瓣上发表的几篇小说的合集,也是一本不错的睡前读物。满足了引人入胜和短小精悍的条件。全书由五个短篇构成,以不同情境下的情感和婚姻故事为主题。


事实上,我们也完全可以把这本书当做一本饶有趣味的悬疑小说来看,五个故事《我要告诉我妈妈》《模特》《看不见的高墙》《一个人的罗生门》《新婚之夜》都在看似平淡的日常生活中暗藏了一个悬疑故事。


因此,《新婚之夜》这本书绝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婚恋小说。它将小人物放在一个极端情境下去考察,揭示了平静生活中汹涌的危机。凶案和家庭看似并不直接关系,甚至可以说很遥远。辽京洞察到了日常的凶险,如她所说,她想要书写的是生活里的茫然和失落。


比较推荐的是同名小说《新婚之夜》,以一个草率但隆重的婚礼为开头,以一个侦探小说常见的“密室”为故事的发生地点,不同的人对学生时代过往的回忆,揭示了一场可能发生的强奸案……可惜,不论真相是什么,故事的主人公都必须要继续生活,开始一段婚姻和早就期待的蜜月。


成年后的精神堕落和向世俗妥协,人的微弱善良和必然的退缩是辽京笔下人物的共性。与《新婚之夜》类似,《一个人的罗生门》则可以看做是前者婚后生活的升级版,面对邻居小女孩的失踪,主人公展开了一场自我博弈,她的谎言和掩饰都有着可悲的原因。当最终真相大白,主人和读者都可以长舒一口气,可是更加可怖的现实才被一点点揭露出来。


《我要告诉我妈妈》是全书现实感最强的一部,描述了离婚女性如何处理亲子关系的困境。上一代的暴力交往的方式延续到下一代的养育之中,而在家庭之外,暴力事件也以各种隐秘的方式发生着。我们也可以看做这是对社会结构性暴力的隐喻。


《看不见的高墙》是篇幅最长的一部,故事横跨了十几年。一对青年男女相识相爱到分手,期间经历了一些不堪回首却无法言说的谜题,各种百转千回都在男生的猜忌和女生的隐忍中被消解。回首过去,是能留下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小说以“高墙”作为一种意象,既象征人和人的无法沟通也象征着社会发展中带来的阶级鸿沟。


《模特》则以一个比较俗套的婚外情的故事表现了“中年危机”这个主题,一系列的阴差阳错让主人公的生活陷入无法挽回的境地,小说带着一种黑色电影才有的宿命感。虽然不是一个新颖的故事,但是却依然展现了作者对世界的洞察力。


通读全书,很容易发现作者对待人生的态度和她的阅读癖好。作为女性,这部小说毫无疑问带着强烈的女性主义色彩,展现了女性普遍的困境,但是并不自怜自恋。作者会觉得,人物虽然属于自己,但故事并不是,故事是循着人物而来的,作者需要在纷乱的生活中发现一个线头,把它慢慢地扯出来,这个线头可能是一个人、一句话、一个问题或者一种处境。


辽京是一个业余写作者,她做过记者,后来成为全职母亲。用她的话来说,这本小说是在带孩子的间隙完成的。经历了少女时期,进入到职场,再走进婚姻和家庭,作者把自己这些年所看见和感受到的东西写进了小说里。但这不仅仅是辽京的生活,书中展现的处境可以说是具有普世性的。


我们也不难察觉出作者对第一人称写作的热爱,她从来不给予读者一个全知全能的上帝视角,而是只给出一个切入口,让读者永远无法真正抵达客观真相。有的作者习惯书写光明,而有的迷恋黑暗。辽京的关注点似乎总在一个混沌的状态,你很难真的讨厌她笔下作恶的人,也无法对受害者施舍全部的同情,这些人物被自己的欲望和命运牵扯着,让人亲切但畏惧。


撰文丨余雅琴

编辑丨董牧孜,校对:柳宝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