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价重挫血洗全球股市 亚太股市普遍跌超4%。新京报我们视频出品。


油价开盘暴跌30%,美股期货熔断,中东股市熔断,产油国货币狂贬到上世纪80年代以来最弱,黄金大涨到1700美元……继上周出现金融危机以来最大的单周跌幅之后,3月9日,金融市场油价狂泻31%的惨烈崩盘引发全球关注。

据华尔街见闻报道,亚太开盘后,国际原油期货大幅跳空低开。布伦特原油期货短短数秒内崩跌31%,直接从45美元暴跌到31.52美元/桶;WTI原油期货也难逃暴跌厄运,盘初狂泻28%,只有30美元/桶。主力合约在6点左右的短短五分钟内瞬间成交20281手,总价值近6.08亿美元。

受全球疫情的影响,原油原本就呈现大幅下跌趋势。3月6日,OPEC与俄罗斯等非OPEC产油国关于进一步减产的会谈失败,OPEC+联盟面临崩溃。

随后沙特宣布发起价格战,大幅降低原油出口价格和增加原油产量,这引发了国际油价的暴跌和全球金融市场的震荡。

沙特和俄罗斯的分歧扩大导致“OPEC+机制”破裂

2016年OPEC与俄罗斯等非OPEC产油国达成了全球石油减产协议,OPEC+这个概念随即出现。

“OPEC+机制”主要是在沙特和俄罗斯的带领下形成的,两国也成为这一新联盟的双核心。但俄罗斯与沙特对于当前国际石油市场形势及应对之策存在巨大分歧,无法达成共识。

沙特认为,当前世界石油需求正在不断萎缩,需要进一步减产以维持供需平衡和相对较高的油价。在沙特看来,只有减产才能保住油价,但减产需要俄罗斯等非欧佩克产油国的积极配合。

而俄罗斯千方百计地降低减产协议对本国石油生产的约束,如要求在减产指标中排除凝析油产量,减产协议执行率远低于沙特,享尽了减产协议的好处却出力不多。

因此,沙特对俄罗斯的减产行动早有不满,此次进一步减产的倡议又遭到俄罗斯的拒绝,使之丧失了通过谈判实现减产保价的信心,转而采取降价争夺市场份额的策略。

与上一轮增产针对美国页岩油产业不同,沙特此次的价格战似乎主要针对俄罗斯等传统非欧佩克产油国,大规模增产抑价和针对俄罗斯核心市场的打击可能更为有效,通过短期的利益损失寻求建立更为稳固的联盟和长期的收益稳定。

此外,沙特也可能有借机打击美国页岩油产业、配合国内外政策等多重考虑。

俄罗斯认为油价不会长期下跌,不愿意进一步减产,希望通过刺激需求而不是压缩供给来实现目标,维护和扩大自身的石油出口量和市场占有率。

同时,与沙特关注点不同的是,俄罗斯对于美国页岩油的增长及其带来的美国能源政策的强势十分不满,希望能设法改变这一局面。

近年来俄罗斯经济抗压能力的提升也给了其更大的底气。2014年的油价暴跌和西方因克里米亚危机对俄罗斯实施制裁之后,俄罗斯制定了反危机计划,推行进口替代和多元化政策,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对西方国家和石油出口的依赖度。

此外,其负债水平和外汇储备状况也都有大幅度改善,更能承受油价下跌的压力,同时通过新建多条能源输出通道,也巩固和提升了自身的市场份额和国际影响力。

国际能源市场和世界经济面临新挑战

此次“OPEC+机制”破裂和沙特对俄罗斯实行价格战,对国际能源市场、产油国经济以及世界经济都带来新的挑战。

首先,国际能源市场进入新一轮剧烈变动期,沙特发起价格战将导致全球石油供应进一步过剩,国际油价不可避免地迎来暴跌,甚至可能带来新一轮破纪录的低油价周期,甚至有预测油价将跌至20美元以下,这对于国际石油行业和企业来说都将是巨大挑战。

同时,国际能源格局迎来新的洗牌,特别是沙特、俄罗斯和美国这三大超级产油国未来的博弈关系值得高度关注。

价格战不仅对俄罗斯等传统产油国有杀伤力,对于美国也是个巨大的威胁。

这不仅是因为其页岩油的生产成本更高,需要高油价,而且面临竞选压力的美国总统特朗普也不愿看到股市和经济数据恶化。

有消息称,特朗普已经悄悄要求沙特结束价格战,未来美国如何对沙特施加影响及其效果有待进一步观察。

其次,包括沙特和俄罗斯在内的产油国经济将遭遇严峻挑战,股市震荡加剧,财政压力加大,如果超低油价一直持续下去,很多产油国将面临致命压力。实际上,无论是沙特还是俄罗斯都需要一个较高的国际油价,共同的利益基础依然存在。

如果两国能够带领产油国达成新的合作协议,重塑“OPEC+机制”,这将是沙特希望看到的结果,此次风波也许能够得到有效控制。但更可能的情况是,无论两国能否重新结盟,已经形成的低油价周期都将很难在短时间内扭转。

从历史与现实来看,价格战一旦开启将产生联动效应,国际能源供应和各国库存上升,市场预期低油价将持续,世界经济又难以好转,最终事态发展可能超出任何一国的控制范围,带来发起国不愿看到的结果。

最后,油价下跌对于消费国来说无疑是利好消息,有利于各国降低生产成本并增加原油储备,但在世界经济下行、新冠病毒疫情全球扩散的背景下,这也可能加剧需求萎缩效应,国际贸易和各国经济增长面临新的不确定性因素。

鉴于石油这一特殊大宗商品的金融特性和超强传导性,油价暴跌导致全球金融市场震荡,短期内市场恐慌情绪上升,股市、汇市和债市风险均加剧,后续美国金融政策的可能调整也将对世界经济带来新的影响,新兴与发展中国家也因此可能面临更大的金融稳定压力。

沙特发起价格战造成的市场恐慌可能很快就会过去,但是否能带来沙特想要的结果、避免一个新的超低油价周期并不是沙特一国所能掌控的;国际能源市场动荡的持续,对于一直塑造自身能源市场稳定锚形象和今年担任G20主席国的沙特来说也不是好消息。

□邹志强(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副研究员)

编辑 陈静    校对 李世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