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讯(记者 倪兆中 吴琪 吕文君)在武汉战斗了40天后,北京援鄂医疗队的心理治疗师沙莎,终于和医疗队一起撤离武汉。


在武汉期间,沙莎的主要工作是为抗疫一线医护人员做心理干预,她发现,队内近3成人焦虑或失眠。截至离开武汉前,沙莎和同事完成了线下一对一治疗69人次,其中36人次接受了药物治疗。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沙莎说:“武汉在以后生命中,是特别重要的一个城市了。”

 

沙莎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新京报记者 吴琪 摄


有医疗队员失眠或焦虑

 

沙莎是北京安定医院精神科副主任医师,也是国家层面应急小组的专家组成员。1月26日(大年初二),沙莎接到了援助武汉的通知。几经变动后,她加入北京援鄂医疗队前往武汉。

 

2月20日到达武汉后,沙莎主要工作是和另外一名心理医生,一起为北京医疗队的136位医护人员进行心理干预治疗。

 

“当时各个医疗队组成的非常仓促,主要都是重症科、呼吸科、感染科的医疗人员,但后来发现还需要心理治疗师,帮助评估队员的整体状态 ”,沙莎说,他们到达之后,发现队员主要存在睡眠方面的问题,一些队员入睡困难或睡得不踏实,还有一些队员存在焦虑的情况。

 

沙莎告诉新京报记者,刚开始时,队员们面对一个陌生的团队,陌生的环境,加上新冠肺炎又有高度传染性,和对新冠肺炎的不了解,会给队员的心理上造成负面影响,因此产生失眠、焦虑等状况。

 

为了更好地帮助队员,沙莎和同事搭建了一个心理驿站,医疗队的成员每天可以在固定时间固定地点进入驿站,自由倾诉自己的压力或向心理治疗师反映自己的问题。援鄂期间,沙莎他们完成了一对一心理治疗69次。

 

焦虑症状人数大幅下降

 

“在面对疫情这样大的压力背景下,无论普通人还是医护人员,每个人都有可能会感染新冠肺炎,这是一个应激的场景”,沙莎说,而那些来到武汉一线的医护人员,接触的是最危险的地方,这些队员属于应激中的应激。

 

沙莎告诉新京报记者,队员们最焦虑时,晚上躺在床上就会想,“自己今天防护做得如何、是不是哪有漏洞、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而在最初时,队员们的这种情况尤其常见。过了一两周之后,这种感觉就会慢慢消失。

 

“他们都是经过一二十年、甚至三四十年的专业历练,是从医护群体中选出的尖子,这样的团队,本身的心理素质很强的”, 沙莎说,这些队员其实只是在应激状态下出现的症状,并不严重,经过调整很快就能改变。

 

但也有部分队员需要药物治疗。北京医疗队援鄂期间,共有36人次接受了失眠的药物治疗。经过一个月的调整和治疗,医疗队失眠症状人群从28%下降到了20%,焦虑症状人群由28% 下降到9%。

 

除了为医疗队的医护人员进行心理干预,沙莎也曾为新冠肺炎患者进行一些心理治疗。她说,这些新冠肺炎患者回归家庭生活、回归工作场合之后,往往会担忧自己的身体状况,担忧家庭关系的处理,这些情况都需要心理治疗师提供支持。

 

武汉对自己变得特别重要

 

在此前的工作中,沙莎曾多次做过地震、火灾等灾难事件的危机干预。相比较而言,她认为,国内目前对抗击疫情一线人员的心理关注还不够。因为很多心理干预专家也是第一次面对传染性疫情,所以需要全新的思考和学习,“如何更恰当地进行心理治疗,如何去关注更多的人群,都是要去思考的”。

 

在沙莎看来,有必要加强心理健康知识的宣教普及,线上和线下一起开放一些通道,让医护人员可以随时获取相关知识。但同时也要注意,不要强迫人们去接受自己认为对他们有效的方法。

 

3月31日离开武汉时,沙莎在大巴上一直望着窗外,并不断拍摄,“ 这次来到武汉之后,一直都是在驻地,从来没有好好看过武汉”。

 

沙莎说几年前其实曾来过武汉,当时坐了船游江,还看了黄鹤楼夜景,感觉非常美。但没想到再次来这里,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尽管待了这么久,但觉得自己对这个城市并没太多了解,“它是一个既熟悉但又很陌生的城市,这里在自己的生命中又变成一个特别重要的城市”。

 

回想起在武汉期间的工作,沙莎说,虽然每天为医疗队的成员进行心理辅导,但这些队员们也给了自己很多滋养,“我看到了他们那么勇敢,那么的忘我,其实这种影响是相互的”。

 

校对 李项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