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讯（记者 田杰雄）四月中旬，甘肃陇南文县老爷庙村的村民尚美平完成了为期两个月的植树劳作，日子总算可以稍微轻松一些。歇过这一季，尚美平还要到新疆打工，挣的钱几乎全部用在了家乡那座光秃秃的山坡上。从2018年种树至今，他投入16万，种下了45000棵侧柏。“对后代有益的事，就要尽力而为，这是我自愿的，我觉得值。”
种树人尚美平。图片来源甘肃陇南文县宣传部公号
忙着栽树 心里却怕下雨
从地图上的形状来看，有人说甘肃像一条金鱼，尽管这个西北内陆省份，在许多人的印象中总是干旱少雨。但陇南是个例外。陇南山地位于甘肃省的最东南部，正巧处于“鱼嘴”的位置，这个地方于整个甘肃而言，当数最为湿润的区域。
可当湿润的气候遇上松散的地质，就未必是一件好事。尚美平说他心里很怕下雨，这让他想到2017年的盛夏，河道上游发生了泥石流，把整个村庄瞬间吞没。
2017年夏天，甘肃陇南连续遭遇短时强降雨，因此引发泥石流，导致数万人受灾。当年，尚美平和村里二三十名村民曾到受灾村落进行帮扶和村庄的重建，眼看着灾难毁灭了整个家园，尚美平手上帮老乡建房，心里则难受得很。回忆起这段经历，尚美平心里仍然不是滋味，“那时候想，回村后，要把自己的房子建好，更重要的是把自己的村庄、家乡建设好，要多植树，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尚美平所在的老爷庙村位于山坳之间。受访者供图
那时老爷庙村后山坡还是一片秃山，鲜有植被，人们曾经栽下的树，也多数夭折。“山坡太陡了，即使降雨也留不住水，干旱的环境下，树自然不好成活。”2018年春天，尚美平开始自行上山种树，他尝试在树下制造洼陷处，希望在降雨的时候，为树木积存雨水。
“可有了泥石流那个事儿之后，我再不盼着下雨，毕竟太吓人了。”尚美平说。
去新疆挣钱 回家乡花钱
两年前山上还没路，山坡陡峭，山下的树苗运到山上，靠的是人力。乡镇知道尚美平是在做好事，也曾鼓励他发动村民群众一起种树。“可大家没有意识，发动群众并没那么容易。”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渺小，这是一件需要自掏腰包的事。2018年，他开始花钱雇人和他一起栽种树木。日薪120元，尚美平会请到十几二十名村民来一起帮忙，平均一天能种下300棵树苗。
但雇人就需要用钱，钱从哪儿来？在家乡给村民发工资，在异乡，尚美平还须得做一名普通的打工者。
每年秋天，54岁的尚美平会一路向西，去新疆拾棉花。这是一份实打实的辛苦钱，工人们一整天都难直起腰，加上新疆地区昼夜温差大，一天里能冻得打哆嗦，也能热出满头大汗。尚美平向记者介绍自己这份工作的时候，不提辛苦也未说具体的经历，只说“这里工资高，”挣钱多一些，才付得起种树的人工支出。“在新疆我一天能挣三四百。挣回了钱，就能回家给人家发工资。要不然第二年就请不到人了，谁还帮你干活？”
整座山开始葱郁起来。受访者供图
除了乡政府补助的5万元，尚美平说，家里的积蓄，打工的工资也都花在了家乡那座光秃秃的山坡上。人力成本几乎占去花销的全部，零零总总算在一起，在尚美平印象里，从2018年到2019年，自己投入了近16万元。
选种侧柏 四季常青
这不是一项传统意义上的投资，收益回报并非物质或金钱。钱像是洒在山坡上的水，这些投入或许只有大山和树木知道。尚美平似乎也从不觉得这是一项投资，他知道这是付出，但他也认。
“我们这里是个小山村，大家都没有什么资金，也没必要抱怨。这个事情，我总想能帮一点是一点。既然是我自己自愿想做，就尽自己的能力，不管能种多大面积，总归这是有益的事情。”
今年，尚美平在山上修了一条小路。受访者供图
进度快有很多原因的铺垫。今年尚美平还在山上修了一条小路，电动的三轮车也能载树爬坡，给他省了不少力气。同时，还引水上山，搭建喷灌设施，挖下了蓄水池。之前尚美平觉得很难的事，似乎都在一件一件地被他解决。
45000棵树选的都是侧柏。尚美平说，这种树四季常青，到了冬天不落叶，想到以后家乡一年四季都有了青山，尚美平挺满足。
新京报记者 田杰雄
编辑 张树婧 校对 危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