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在园区消毒。
“物资供应越来越充分了，食堂的饭菜也越来越好了，种类多了起来，原来的师傅们也回来了。”回顾4月8日武汉“解封”以来的变化，联想武汉产业基地负责人齐岳告诉新京报记者，“解封”让物流更加畅通，招聘更加方便，员工出入园区更加灵活，近200条的汽车线路、8条轨道交通恢复后，大家在市内的交通也更加方便了。
齐岳管理的联想武汉产业基地是目前联想全球最大的自有工厂，生产产品覆盖联想及摩托罗拉品牌的手机及平板电脑等全系列产品，最高日产能超过14万台。3月28日，联想武汉产业基地的返岗员工达到了9300多人，已经能够满足当时的订单需求。4月初，为了加快订单交付，又陆续增加了1000多个人手，到“解封”前一天的4月7日，工厂已经实现了百分百满产。
从1800人留守武汉，到万人返岗复工，联想武汉产业基地（以下简称“武汉基地”）在经历了两个多月的沉寂后，又重新恢复了生机，开始全速前进。在此之前，在政府指导下，武汉基地用400多辆点对点包车接回了大约7000名员工；受疫情影响，武汉基地今年在职员工中有多达9成都是湖北本地人，新入职的人里，还有数百名主要来自酒店餐饮等行业的“共享员工”；疫情带来物流成本上涨等问题，不过也在推动着企业自动化和数字化的转型升级。
根据IDC数据，联想一季度全球市场占比较去年同期提升了1.4%，达24.1%。联想依然是出货量、市场份额全球双料第一的PC厂商。
4月22日，联想集团董事长兼CEO杨元庆回复新京报记者采访。他表示，这场突发的疫情，在抗疫前期对中国制造业带来一定冲击，但同时也显现出了“中国制造”在全球供应链中的重要地位，显现出“中国制造”具有很强的韧性和抗风险能力，显现出中国智能制造、产业升级的发展潜力。仅仅两个月，中国的疫情基本得到控制，绝大多数企业恢复生产，产能也在快速攀升之中。中国制造应对突发事件的高效远胜其他新兴经济体。
工作人员在园区消毒。
物料供应正常，物流成本上升
自动化项目应用加速
“我们主要是先稳住自己，稳住自己就是最大的贡献。因为我们占到整个湖北省出口的15%、武汉市的20%多，东湖高新区的40%多。所以我们在稳定全球供应的同时，稳定好自己的产值和出口的指标，可能就是对本地最大的贡献，同时我们也要带动下游的企业一块同频恢复。”齐岳在谈到武汉基地复工对武汉和湖北当地的作用时表示，从1月22日工厂放假以来到3月底，工厂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没有产出，所以手头上的订单加上此前采购的物料，应该可以支持工厂一直生产到五月。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因为供应商的供应问题对我们的生产造成影响。但是疫情在全球还有一些不确定性，所以我们也在关注着一些供应商，特别是海外的一些供应商在近期的生产、交付的状态。”齐岳告诉新京报记者，联想基地的供应链中，大约70%的物料是本土采购，30%属于国际采购。联想的供应链管理能力是比较强的，对物料的采购都是有一些预先准备，所以目前没有看到因为物料供应问题对生产造成影响。
不过，齐岳也承认，疫情的影响，客观上“对我们端到端的成本造成了一些压力”，这些压力可能会来自于一些原材料的不确定性，有可能会涨价，但是具体情况现在还不好预测。“目前看到的是物流成本的增长，因为国际疫情，一些货运航班减少，确实对我们造成了影响。”齐岳表示，在控制成本方面，工厂作为中间制造的一环能够贡献什么，这是他们正在思考的问题。
不仅仅是成本，新冠疫情对后疫情时代的地缘政治、全球经济发展可能产生重要影响，有观点称，“疫情之后全球化会走向终结”、“全球产业链、供应链会加剧‘去中国化’”。
对此杨元庆认为，疫情不会终结全球化进程，但会让人们重新审视全球化、产业链及其治理框架，并在合作与开放之中不断做出修正，寻找新的机会、新的增长点。
他表示，疫情也显现出中国智能制造转型的优势和产业升级的潜力。比如联想武汉工厂发挥了智能制造标杆工厂的优势，利用物联网和大数据技术实现员工信息管理、园区防疫管理和智能决策生产，在高效快速复产的同时，保障了全体员工的健康与安全。
复工之后，武汉基地的数字化、自动化项目的应用正在加速。“我们去年已经在一些楼层实现了SIoT（智能物联网）的全覆盖，今年会应用到别的楼层。同时我们也想挑战一下在电子消费类产业里面自动化难度最高的人工智能组装线，要把自动化率从一般产线的百分之二三十提高到40%到50%，5G、SIoT、仿真技术等技术积累也将用到这条产线上。”齐岳表示。
“我觉得这也是中国制造企业转型的一个契机，让我们变危为机，加快转型，这样在疫情之后无论是中国的制造企业、中国的供应链，或者中国的产业链，都能在世界上更有竞争力。”齐岳表示。
点对点包车接回7000人
非自驾返岗员工百分百接受核酸抗体检测
3月16日，武汉基地派出的点对点包车接回了第一批大约300名员工。上车之前，每个人都在公司的线上健康系统进行了至少14天的体温登记，健康码也都显示没有异常。而在车上，每个员工都“享受”两个座位，确保整车入座率低于50%。每辆车上都配备了30个口罩和每人一份的干粮包，行驶过程中非必要情况都不停靠。
“整个点对点包车过程中，最长的是头一天下午出发，第二天的晚上9点到10点才回来，跑出去了一天一夜。”汪澍是武汉基地“返汉办”负责人，负责点对点包车方案的部署和实施，解决落地过程中遇到的种种困难。他举例称，当包车开到乡镇地区时，却发现由于当地村庄或者乡镇的政策，道路封锁，车进不去，只能等待员工自己走出来。工作人员要花费不少精力跟当地政府沟通、安抚员工情绪。
齐岳表示，在各级政府的帮助和指导下，武汉基地从3月16日开始，到3月28号，一共发了400辆车，接回了大约7000名员工。
虽然公司对员工进行了长期的体温监测，但员工在返程中仍然存在感染风险。联想武汉基地决定，除了几百名自驾返汉的员工外，其他所有人，包括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点对点包车或者拼车返岗的员工，以及新招聘的员工等，都要百分百做核酸检测和IgG、IgM两个抗体检测。在此之前，员工都需要进行一天的隔离。这个过程中，如果结果出晚了，同车的所有人都不能放，公司也要在饮食等需求上对员工进行保障。
员工逐步返回园区进行“压力测试”
信息透明让大家安心工作
武汉封城前夕，武汉基地已经停工放假，然而还有1800多人留守在武汉的两个集体宿舍中过节。保障这些留守员工的安全和生活成了最要紧的事情。封城伊始，人员尚能局部流动，公司每天用短驳的班车把员工从宿舍接到食堂吃饭。2月11日之后，武汉开始严格封闭各个小区，公司就改为在食堂里做好饭菜，再统一送到宿舍。
在包车接回员工之前，武汉基地也在政府的指导下，开始让留守的员工逐步回到园区。“一开始是112人，然后是300人、600人——按照这样的节奏，并没有完全上岗工作，更多的像压力测试一样，检验园区的防疫措施是否有效，并及时调整。”齐岳告诉新京报记者。在联想武汉基地园区内，公司部署了三个红外测温门，厂区餐厅也要求员工就餐时单排就坐，并采用标准隔板进行隔离。厂区便利店或者水果店都只允许单位时间内10个人在店内消费，后面要排队再进入，还有专人进行引导。
“等到正式派车去接外地员工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比较有信心了，就是这个园区是能够保证好大家健康安全地上岗的。”齐岳表示，从停工到复工的整个过程中，武汉基地都尽可能保障信息的透明，让员工了解公司的防疫措施。在获知疫情信息之后，公司就第一时间成立了领导小组，一方面采买材料开展防疫工作，同时也通过微信公众号、VLOG视频、邮箱和园区海报等形式来让员工对厂区的情况有及时的了解。“特别是核酸和抗体检测，现在回头来看确实比较有意义。
“组织员工做核酸和抗体检测和等待结果的期间，心里像坐‘过山车’。大家会担心，万一查出来是阳性的怎么办？在这期间，领导层会召开会议，随时做好‘最坏的打算’，提前商讨万一复测的结果有阳性，我们要想好怎么跟员工交代，后续的工作怎么安排。”陈艳梅是武汉基地园区健康顾问，在疫情期间主要负责追踪检测结果并根据结果把控人员安排。她告诉新京报记者，直到结果出来显示都是阴性，员工放心了，厂区的人也安全了。
招聘优先满足湖北本省就业需求
有“共享员工”为挣钱不愿休息
疫情的影响，也改变了武汉基地的员工结构。齐岳介绍说，在往年，有50%到60%的员工来自湖北省内，40%的员工是来自湖北省以外，主要集中在河南南部的驻马店、南阳等地区。但今年的复工过程中，一方面由于到湖北省外招聘挑战比较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湖北省内人员外出务工存在现实的困难，公司的招聘策略也进行了调整，以优先满足湖北本地人的就业需求。从目前在岗员工的情况来看，来自湖北省内的员工占到了9成，湖北省外只占约一成。
郑章义。
“我们的酒店1月28日接到政府通知进行停业，员工没有工作，基本上都是在家休息的状态。眼下，酒店业还要面临两到三个月的空窗期。”郑章义此前任职于湖北荆州的一家酒店，而他现在的身份是武汉基地的一名“共享员工”。受疫情冲击，酒店的业务几乎都处于停摆状态，但还要面对员工工资、水电和房租等成本开支。在酒店所属集团的组织下，包括郑章义在内的40多人参加了联想此次推出的“共享员工”计划。进入武汉基地后，大家做的主要是手机、平板电脑的组装或者包装工作，工作量普遍不是很大，但是薪资可以达到四五千元，比起在酒店只能拿三千元左右的基本工资，还是高出不少。
“共享员工不只是在武汉基地，也是整个联想集团的项目。我们武汉这边通过线上面试的形式，面试了大约600多人，目前在岗的‘共享员工’有400多名。”齐岳表示，这些员工主要来自酒店和餐饮企业，因为他们受疫情的冲击比较大，而且一些酒店餐饮集团也更容易把员工组织起来，与联想一起探讨如何满足双方的需求。
入职之初，郑章义和他的同事们也经历了一个适应的过程。工厂的生产设备上有许多英文，老员工们就帮他们把其中一些关键词给翻译成中文。有时操作不熟练，定制的手环没有戴好，也会造成一些产品的报废，给班组带来损失。在班长的带领下，这个问题也渐渐克服了。“工厂对正式员工和‘共享员工’没有差别对待，管理风格也是比较人性化的，有什么问题跟班长讲，他会及时跟我们进行沟通和解答。”郑章义告诉新京报记者，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早先遇到的问题都一一得到了改善，大家也习惯了不同于酒店的工作节奏。“厂里规定满12天考勤的员工必须休息，但有些同事都还不愿意休息，因为出来就是挣钱的，休息了就没法挣钱了。”
郑章义表示，自己和同事们在联想至少要做两到三个月，可能到了5月份左右再回酒店做前期的开业准备：“等到正式恢复开业，我想这应该是7月份左右的事情。目前我们企业的自救，第一是解决员工的生存问题，这才是关键。我们领导也一直在说，如果大家觉得联想好、愿意留下，我们支持。如果大家愿意回来，等复工以后再回来我们也欢迎。”
新京报记者 许诺 编辑 徐超 校对 李世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