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刺激当地的消费的角度来讲，无区别或抽签式的发放消费券的作用可能比较直接，但是和救助的初衷还是有一段距离。建议对低收入群体直接补贴，补贴的量要达到低收入人群一个月的收入或消费水平。但是如何识别或者补贴低收入人群的基础设施还没有建立起来，目前在中国直接发放货币补贴的可操作性上有难度。”

近期，在中国经济学界，围绕着直接发钱还是发消费券的争议引发关注。目前，多个地方政府选择发放消费券的方式。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刘世锦接受新京报采访谈到这一争议时作了以上表述。

刘世锦表示，当前短期救助政策的重点应是中小微企业和低收入人群。“对低收入群体直接补贴。这种补贴至少要注意三点：确实补助到低收入人群；尽可能多地去消费；不能走形式，下毛毛雨，要有适当大的量，比如达到低收入人群一个月的收入或消费水平。”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姚洋近期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也呼吁，政府向低收入群体直接发放现金以提振消费，通过发行1.4万亿元特别国债，收入较低的半数国人每人可发放2000元。

不过，刘世锦接受新京报采访时坦言，理论上发钱补贴比较方便，但如何识别或者补贴低收入人群的基础设施还没有建立起来，目前在中国直接发放货币补贴的可操作性上有难度。“国外发达国家的制度体系看，居民收入都要进行申报。这样，政府在对失业人群救助时，直接把钱打到个人账户就可以，但中国当下无法做到这一点。另外，从消费和储蓄习惯看，中国人的储蓄率比较高，有些人可能领到钱之后并不会去消费，而是去储蓄了。”刘世锦表示。

除了在发放过程的可操作性上存在不小的难度，刘世锦还认为，如何筛选补贴的救助对象，需要进行深入的调查。“目前中国低于中等收入水平的人有近10亿人，可能难以把这么多人都纳入补贴范围，这就需要确定适合的补贴标准，了解多少人在应补贴范围之内。此外，现在城市中最需要补贴是失业农民工，但在城市中恰恰缺少这部分群体的资料。”

刘世锦建议，如果政府补贴失业人群，短期内可以利用已有的渠道信息，如贫困地区贫困人口、城市社保体系中的低收入人群、个税申报系统等。“比如达不到纳税标准的人可以用个税系统去申报补助，但我估计，一般人很难去填报或者说有的人不知道怎么去填报。”刘世锦坦言，直接发放补贴的一大难点是有关失业人群的信息系统的不健全，下一步要想办法怎么把低收入人群的直接补贴这件事情做好。

受新冠肺炎疫情等多重因素叠加影响，今年一季度全国财政收入明显下降。统计显示，一季度，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45984亿元，同比下降14.3%。财政部有关负责人表示，预计二季度财政收入仍呈下降态势。

在财政收入下降的背景下，如何解决救助失业人群需要的大量的资金？刘世锦认为，特别国债发行筹措的资金应主要用于救助。可以用对受困企业员工发放工资补贴或消费券的办法，兼顾救助企业和救助低收入人群。对受困企业中一定收入水平之下的员工，由政府发放一定数量的工资货币补贴或无过多限制的消费券，以帮助企业稳定员工队伍。这种办法能较好解决低收入人群识别问题，特别是救助城市无法纳入统计体系但很需要救助的农民工。这样就可以把稳企业、稳就业、扩消费、降成本几件事情结合起来，使政策更好地起作用。

新京报记者 侯润芳 编辑 陈莉 校对 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