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何安安
杨贵妃、武则天、上官婉儿、聂隐娘、同昌公主等是经常出现在影视剧中的人物，但这些坊间热播剧中人物的装束，却进一步加深了人们对唐朝女性装束浪漫化、刻板化的印象。
唐朝女性的装束果真如此吗？作为中国装束复原小组成员的左丘萌立足真实文物，参考古代文献，还原了唐朝女子真实的服装、首饰、妆容、发型。
“妆束”二字，取自唐诗《游仙窟》中形容美人的一句“妍华天性足，由来能妆束”，亦可以理解为今天的美妆时尚。有唐一朝，女性大体的服装搭配一脉相承，上着衫与孺，下着袴与裙，肩臂间披绕有长帛所制成的帔。但具体而言，如同今日的时尚女性一样，从杨贵妃到同昌公主，从初唐到晚唐，女性的衣服式样及妆容也经历了不同的装束变化。
与其他讲述大唐衣饰的作品不同，本书作者尝试以考古发掘所见唐代文物为基础，对照传世史料或出土文书中的记载，以唐人的眼光重新解读当时真实的女性妆束时尚，以绮罗（衣）、琳琅（饰）、粉黛（妆容）、髻鬟（发式）四篇，一一考证分述当时各类妆束的名称、款式和组合搭配，并讲述妆束时尚乃至具体的一衣一饰背后的故事。配以绘者末春绘制的人物，以及对应的发型、妆容、首饰、服装等，对于生活在今天的我们来说，读来依然可亲可近，仿佛她们至今依然是真实存在的。
《中国妆束：大唐女儿行》，左丘萌著，末春绘，清华大学出版社，2020年7月。
2001年，西安理工大学在西安南郊的曲江建设新校区，意外发现了数量庞大的古代墓葬。在发掘过程中，共出土了古墓葬达186座，其中唐代墓葬就有140余座，其中最惹人关注的就是李倕墓。棺中随葬的各类首饰与妆奁用具异常精美罕见。她腰系用珍珠、花钿串连而成的璎珞，头饰镶嵌有珍珠、蚌壳、绿松石、玛瑙、水晶、红宝石等珠宝的金花冠饰。极尽奢华的墓葬品让人们对李倕的身份充满了臆测：莫非这是一位大唐公主？
李倕。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将之称为大唐公主墓。还有不少人询问，大唐公主李倕是哪位皇帝的女儿？李倕果真是公主吗？由墓志可知，墓主人是一位李唐宗室女，名倕，字淑娴。
在李倕的丈夫宣德郎前直弘文馆候莫陈为其所做的墓志铭中提到：“夫人讳倕、字淑娴、五代祖圣唐神尧皇帝、豫章郡王亶之孙、嗣舒王津之第二女也。”可见，李倕为宗室贵女，不过她的丈夫却并非出身高门，门第身份平平。当然，侯莫陈家虽不算高门，却也殷实。
开元二十四年（736年），李倕刚刚“有子在于襁褓”，却突然染病，药石无效，于正月七日去世，年仅二十五岁。限于侯莫陈家的身份等级，家人们无法逾越制度使用高级陪葬品，为她举行盛大的葬礼。夫君只能将各种精美的首饰妆奁盛放在妻子棺中。
千余年后，人们无不惊艳于李倕墓出土首饰的精致华美，李倕也被错冠以“大唐公主”名号，出现在各类媒体新闻之中。李倕墓出土首饰为何如此令人惊叹呢？
在墓中，位置保持较好的是顶端呈圆球状分布的首饰，前部正中为一方胜形金筐宝钿，周围交错装饰大小花钿。这些饰物原本应缀在织物上，可以直接戴在头顶，是一件装饰华丽的“宝髻”。
宝髻前方的构件，主体是一双以金丝编结、相对而立的孔雀翅羽与尾羽；中央为一金丝缠绕的宝石花环；最下方为一莲台形、坠各色宝石珠装饰小花的长条基座。作者推测原本可能是双孔雀对立衔花环的布局。衔花双孔雀与莲台基座组成了一顶花冠。
方胜花钿装宝髻。
李倕头上宝髻的两边，还有成对小鸟站立花枝的小型饰片，饰片下挂有可以摇动的小珠饰。依照文物修复者的观点，它们原本可能贴于鬓发之上，也可能是当时流行的首饰“步摇”的组件。此外，李倕墓又有一对雕琢小巧的组玉佩，应也是步摇上的挂件，这大约延续了武则天时代女子盛装头饰的制度。
对孔雀衔花冠子。
李倕是宗室女并非公主，但她墓葬之中的装束却雍容华丽，让后人误以为是公主墓，真正的公主又是如何装扮的呢？
在《大唐女儿行》一书中，作者特别推测了唐永隆二年（681年）七月，唐高宗与武则天爱女太平公主下嫁驸马薛绍时，公主所穿婚服。
唐朝女子出嫁，依照礼制需着符合自身身份且等级最高的盛装。所用的头饰名为“花钗”。公主所用“花钗”，构件包括花树九树、宝钿九枚、博鬓一双。盛装所用的服装为翟衣，翟衣的领、袖、下裳均有朱红色缘边。穿上翟衣后，需以大带束腰。大带颜色与翟衣相同，以织锦缘边，上端用朱锦，下端用绿锦。衣带系结处另附青色组带结成的纽扣。身前还需另加蔽膝。革带束在最外。
腰际两侧，挂有成组玉佩。此外还有绶带系在腰后自然垂下。唐时的绶以色彩、长度、工艺等区分等级，制作多以一色为主，再在其间用彩色丝线交错编织出纹路。
依照古制，复底之履名舄。唐代制度中对其式样记载得颇为简略，但唐太宗文德皇后长孙氏所穿之履在宋代犹存，并曾为名书法家米芾亲见、临写为画。米芾在画侧题跋：“右唐文德皇后遗履，以丹羽织成，前后金叶裁云为饰。长尺,底向上三寸许,中有两系,首缀二珠,盖古之岐头履也。臣米芾图并书。”
虽不能亲眼目睹，但其婚服的繁复和华美亦可想见。
作者 | 何安安
编辑 | 王青 罗东
校对 | 吴兴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