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0月20日,山西大同,航拍云冈石窟。


△ 10月21日,云冈石窟昙曜五窟内,受侵蚀的石像。


一个月时间,拍摄超过50万张照片,利用两种激光扫描设备,采集全覆盖的影像数据。再经过软件的运算建模,1500年历史的云冈石窟中的一个洞窟,就被整体三维“复制”到了赛博空间里。


△ 10月20日,云冈石窟第11窟,云冈石窟数字化团队成员,27岁的王超正在用相机拍摄、采集洞窟影像。


△ 10月20日,云冈石窟第11窟,云冈石窟数字化团队成员,27岁的庞博一边用三维激光手持扫描仪采集影像数据,一边对照电脑成像检查是否有遗漏。


其后,经过3D打印工厂数月的打印、上色,一个完全等大、同色的石窟走出赛博空间,被“粘贴”到真实世界。


左图:2017年,云冈石窟第3窟3D打印模型在青岛展出。

右图:2020年,云冈石窟第12窟3D打印模型在杭州展出。

△ 供图/云冈石窟研究院


这是云冈石窟数字化工作的一个速览。


通过数字化工作,遭受自然风化、侵蚀的云冈石窟,得以保存、修复、重建。到各地进行巡展3D打印成品,让更多的人有机会近距离感受这座千年石窟的魅力。


这些工作,由云冈石窟数字化团队的20多名成员牵头完成。除去数字档案、绘制考古线图等岗位,这个团队从事数字化外业采集和内业处理的一共有十多人,“90后”占了绝大多数。


花样专业“上了山”,朝夕相处“上了心”


云冈石窟数字化团队很年轻,成员大多在最近3年进入,少有直接从事类似工作的经历。他们的专业背景五花八门,有平面设计、美术、编导等。他们有的是出于对石窟的喜爱进入云冈,“上了山”。更多的人则是在与石窟朝夕相处之后,对它产生了越来越多的好奇与兴趣。


△ 云冈石窟第11窟,数据处理间隙,数字化团队摄影组组员们围坐聊天。


△ 摄影组每次开拍前,都要先拍一下色卡,以便之后校正色温。


云冈石窟研究院数字化室第十一窟数字化项目负责人潘鹏说,文物数字化是一个比较新的领域,目前国内还没有相关专业,这些成员带来的各行各业的经验,有助于互相补充,探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


△ 开拍前,30岁的项目负责人潘鹏在分配相机存储卡。问起一个洞窟要拍多少张照片,潘鹏说:“具体数字不知道,反正第13窟拍了47个T。”


△ 摄影组每天要从早上九点一直拍到晚上,各种电池需要不断更换充电。


△ 潘鹏在盯着激光扫描的进度。


△ 潘鹏(左)在查看洞窟下层石像的分布情况。正在进行数据采集的第11窟,高13.3米,从上至下共分了9层,他们要逐级拍摄。


△ 第11窟第二层扫描工作结束后,工人把木板移向第三层。潘鹏查看怎么搭建可以既安全又便于工作。


“最难的是理论,就是学术、历史方面的基础知识。了解得越多,采集时就会更清楚什么是重点。”1991年出生的技术员王家鑫说,干的时间越长,不懂的东西越多,“你想象不到当初为什么要这样、能这样雕出来。”


△ 王家鑫在采集洞窟外的影像数据。


△ 王家鑫用小相机补拍三维激光手持扫描仪不方便扫到的角落。


△ 手动采集数据完成后,王家鑫在现场安装Riegl VZ-400站式扫描仪对整个工作层进行分部扫描。


△ 王家鑫(右下)帮忙解决激光扫描仪数据录入错误。


在数字化室的办公室里,摆了许多关于云冈和其他石窟的图书。不忙的时候,大家会捧起这些书籍,了解云冈石窟从前发生过什么,以及它的价值在哪里。


△ 云冈石窟研究院制作的一些3D打印作品。


云冈石窟研究院的数字化历程,约从15年前起步。在国内尚无成熟技术、经验的情况下,经过近十年探索,云冈石窟初步形成了符合自身需求的数字化体系。2016年前后,云冈石窟研究院开始逐步壮大数字化团队,云冈自身以及国内其他单位的数字化项目也陆续上马。


△ 三维激光手持扫描仪在采集洞窟数据。


△ 三维激光手持扫描仪采集的数据会实时显示在电脑上,黑色区域是尚未采集到的部分。


如今,云冈石窟采用近景摄影测量、手持三维激光扫描、站式三维激光扫描三种采集方式,依次对每个石窟开展数字化采集、建模及3D打印复原,保存住云冈石窟的真实信息,并且未来可以让3D打印的洞窟进行全球巡展。


被石窟看着长大,长大给石窟照相


团队成员们几乎都是土生土长的大同人,小时候都来过云冈石窟。队伍里年纪最小的李泽华记得,以前石窟前是土路,一起风,刮得满脸都是沙尘。这些年来,云冈石窟景区扩大了八倍,从只有石窟山体周边的一小片,到现在被绿地、河流环绕。


△ 李泽华坐在马扎上拍摄、采集洞窟影像数据。因为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有遗漏,拍完一个洞窟后相机基本就要更新。


李泽华今年23岁,学西方油画出身的他现在却越来越爱看中国古代壁画,古人绘画的想象力经常让他赞叹。“特别壮观,充满奇思妙想,而且有整体设计。”数据处理员赵晓丹学平面设计出身,毕业后在深圳一家出版公司做过一年美术编辑,后来回到大同,进入云冈石窟数字化团队。


△ 赵晓丹的工作是“内业”,主要负责数据处理,每天都要对采集回来的影像资料进行检查,如果有地方没拍好,就要通知“外业”摄影组进行补拍。


今年27岁的王超,原来是云冈石窟的一名讲解员。讲解了两年石窟之后,他想学习些更新的技能,当时正值数字化团队扩大规模,便在2018年进入团队。相比讲解,他更喜欢数字化的工作,因为正处在不断探索的阶段,每一时期的硬件、软件都在升级,他觉得自己能学到很多新东西。


△ 早晨,第一批游客进景区参观,王超站在檐廊上向下望。他曾经做过两年的景区讲解员。


△ 王超坐在棉被上休息。因为要在洞窟里长期拍摄,摄影组自备了一条可以轮流解乏的棉被。


随着云冈数字化技术向外输出和交流,王超有了更多机会了解国内其他石窟寺、古建等单位。他参与过太原天龙山石窟数字化项目,近距离接触过重庆大足石刻、洛阳龙门石窟,从而对云冈石窟的独特性有了更深的认识。


“扫”窟如修行


同样27岁的庞博今年刚进入团队,第十一窟项目是他参与的第一个数字化项目,他主要负责手持三维激光扫描,经常一蹲就是大半天,身体不能有大幅度动作。


△ 庞博在用三维激光手持扫描仪采集洞窟数据。


△ 庞博(下)和王家鑫(上)分工拍摄一座石像。


这项工作对体力要求很高,集中采集数据的一个月,团队成员们经常需要交替上夜班,住在研究院的宿舍里,隔天才回一次家。


△ 10月中下旬,大同天气渐凉,石窟内的温度更是比外面低很多,摄影组需要自带热水。


△ 因为采集精度要求高,部分低矮处耗时久,摄影组只能坐在马扎上工作,以减轻腿部劳损。

 

△ 摄影组分工对洞窟内外进行采集。


△ 晚上,保安在给赶工的夜班组员开洞窟门。云冈石窟景区的安全管理非常严格。


苦累与惊喜同行。


29岁的王家鑫一直忘不了一个时刻。有一次他起早到石窟采集数据,经过一个洞窟时,早晨的阳光恰好穿过云冈石窟中特有的“明窗”照进室内,如一束顶灯,在佛像前的地上打出一片方形“舞台”。一位佛教徒就在这束光里,虔诚礼佛。


“这时候外边正好敲钟,我感觉就像自己的工作和人生一样,是一场修行。”


△ 10月20日,一只鸽子从第19窟中飞出。


注:除资料图外,本文图片均拍摄于2020年10月19日至21日。


摄影 新京报记者浦峰  文字 新京报记者倪伟

编辑 陈婉婷  校对 李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