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 图片来源：新京报网

当地时间11月27日下午，伊朗国防部研究和创新机构负责人、首席核科学家穆赫森·法赫里扎德在伊朗首都德黑兰遇袭身亡。

这已是伊朗国内第四位遇刺身亡的“国宝级”核科学家，也是继“关键将军”苏莱曼尼后，该国在年内第二位死于暗杀的重要国防人物。

尽管还没有公开证据表明幕后凶手身份，但考虑到11月中旬《纽约时报》曾报道说，特朗普在与顾问会晤时曾提出对伊朗发动军事袭击的可能性，只是最终被阻止；之后美国宣布了对伊朗实体的新制裁，以色列则袭击了伊朗驻叙利亚的军营等情况，在不少人看来，美国与以色列很难从被怀疑名单中撇清。

对即将登台、本人明确表示过重启伊核谈判的拜登政府来说，这显然不是自身想看到的一幕——《华盛顿邮报》说，美国“当选总统”拜登团队没有立即对此置评，美国官员也没有立即发表评论。但毫无疑问，拜登重启伊核谈判的计划，由此蒙上了一层阴影。

有人在给拜登政府的中东政策挖坑

虽然美国并未承认谁是这事的始作俑者，但特朗普在推特上转发了以色列记者的推文——该推文形容这次袭击是对伊朗的重大心理重挫，态度不言而喻。

在法赫里扎德遇刺的前天，美国伊朗事务特别代表艾布拉姆斯称，未来几周内，美国政府针对伊朗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和侵犯人权行为，将对伊朗实施更多制裁。

在本月14日，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启动了欧洲和中东国家之旅。他在耶路撒冷发表声明称，华盛顿将继续奉行孤立伊朗的“极限施压”政策，随后宣称这一政策目前实施“成效显著”。同时他还表示，未来数周或数月，美国可能会对伊朗实施新的制裁措施。

至于以色列，虽然以色列并未宣布暗杀这事是自己干的，但却提高了本国在驻在国伊朗使领馆的安保措施。而伊朗方面则认为是以色列特工局“摩萨德”谋杀了这位科学家。

让伊朗怀疑还有一个理由。美国伊朗问题特别代表艾布拉姆斯在11月初会见了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而蓬佩奥11月下旬，成为第一位访问约旦河西岸定居点的美国国务卿，还在沙特与内塔尼亚胡召开了秘密峰会。

但无论是谁在挖坑，都是在强迫拜登政府接受特朗普政府留下的中东政治遗产——在特朗普政府任期进入倒计时的情况下，他在此次事件前后的表现，都带有明显的“挖坑”意味。

从现在看，只要这坑挖得足够大，拜登政府很难完全跳过去。按照美国一贯的政策运行模式，改动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拜登为何会三缄其口？

眼下，拜登在推特上的大部分文字还在关心新冠疫情。

虽然拜登对于伊朗首席核科学家被杀一事仍三缄其口，显然在伊朗大选前伊朗国内重要人物被暗杀，会使得美国和伊朗关系更加紧张。

今年9月，拜登在竞选总统过程中曾为CNN撰文称，在特朗普时期，伊朗局势变得更加危险。拜登在文中承诺，只要伊朗“恢复严格遵守规定”，就会重启伊核谈判。

拜登虽然为重启核协议设置了前提，即“伊朗严格遵守规定”，但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拜登将会修正特朗普时期提出的单方面退出“伊核协议”的激烈做法。不管步伐有多大，不管转向是否勇猛，拜登政府可能会有所行动。

现在，拜登即将入主白宫，当初的竞选承诺都可能成为真实行动。

而特朗普政府对伊朗采取强硬政策的力量，就是在以各种方式挤压拜登政府的政策空间和行动空间，让拜登政府对伊朗的政策无法实现。

美国智库昆西执行副总裁特里塔·帕尔西表示，此次伊朗重要国防人物被暗杀的主要目的并不是阻碍伊朗的核计划继续施行，而是为破坏拜登上任后的美伊关系埋伏笔。

拜登此刻未就此发声，也跟处境尴尬有关：这场刺杀背后的前因后果太复杂，特朗普方面跟伊朗方面都不可“刺激”——他需要的是让事件热度尽可能“冷却”，以避免此事为之后的重启伊核谈判挖坑太深。

伊朗大选前，“雷霆报复”处在三难之地

伊朗方面对此反应不小——很多伊朗人又走上街头，高呼惩罚此次暗杀国防人物的杀人凶手，这与苏莱曼尼被刺之后的反应别无二致。

不同于上一次，这次使伊朗内部的反美情绪变得更为强烈。

伊朗大选在几个月后就要举行，对美强硬派来说，这无疑是个机会——伊朗国内现在提高对美国、以色列的报复呼声，伊朗国内对美强硬派大有“引导”余地。

对伊朗政府来说，此刻要作出选择很难：不报复，几乎无法回应国内的反美情绪，不报复，几乎无法雪国内重要人物被刺杀之耻。可是，真的要“雷霆报复”，伊朗将会面临“三难”境地。

“一难”，是伊朗的温和力量将会被挤对。“二难”，是会使得拜登政府的对伊朗政策的天花板变低。“三难”，是伊朗国内的对美强硬派会获得更多选票。

这个“三难”之地，真的是不好受。大概率而言，伊朗可能会象征性报复下，但主要应该是先忍辱负重。

在此之前，特朗普政府对伊朗的强硬政策，特别是对伊朗的制裁以及“长臂管辖”的关联制裁，就让伊朗陷入窘境。以至于，有民众为了生计甘愿成为美国的“情报人员”，因为生活实在是“太难了”，这让伊朗处死国内“情报人员”的措施也震慑有限。

也因如此，伊朗希望能与拜登政府“化干戈为玉帛”。也就是说，若真的“雷霆报复”，难免会延宕伊朗与美国关系改善的机会。

当地时间25日，伊朗总统鲁哈尼在内阁会议上发表讲话称，希望伊朗政府垮台的特朗普政府已经面临“羞辱式”的失败。

伊朗希望由拜登领导的新一届美国政府将弥补现任美国政府的错误，呼吁美国尊重国际法从而恢复遵守国际承诺。鲁哈尼强调，只要美国能做到这一点，伊朗将始终遵守义务和承诺，愿意为缓解美伊紧张局势作出贡献。

而在此次刺杀事件发生后，拜登跟鲁哈尼政府自然都希望对方“冷静”，避免矛盾在拜登政府彻底接管总统权力前继续激化。

只不过，无论是鲁哈尼还是拜登，在考虑双边关系之外，有一个问题恐怕也绕不开，那就是——国内民情汹涌之下，如何给民意一个交代。对拜登政府来说，还需考量的是，他想跟伊朗政府“和解”，但特朗普会答应吗？

这也会决定后续的剧情走向。

□任孟山（学者）

编辑：丁慧   校对：赵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