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北京“限塑10条”正式发布,按照计划,2025年,北京建成区基本告别非降解塑料袋。

 

姚佳和她的笔触媒环境科学工作室一直关注垃圾减量问题,“寻找更有效的推动限塑令的手段”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为什么会关注塑料污染问题?这些年北京限塑成效如何?对未来限塑行动有何建议?就此,新京报记者对话了姚佳。


姚佳和她的笔触媒环境科学工作室一直关注垃圾减量问题。受访者供图

 

2015年看到北京路边树上挂了很多塑料袋

 

新京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塑料污染问题,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北京的限塑行动?

 

姚佳:2009年元旦节我去海边旅游,在一个加油站旁看到遍地的塑料袋,就拍了下来,这是我第一次拍塑料污染的照片。之前经常下乡,看到垃圾都是将镜头尽量避开,只拍美的景象,但之后并没有什么行动。

 

2015年元旦节,我在北京城铁上看到路边的树梢上挂着很多塑料袋,就想做点什么,刚好我们工作室成立,就把“寻找更有效的推动限塑严令的手段”作为一个行动目标。

 

新京报:你见过的最触目惊心的白色污染场景是什么?

 

姚佳:那个加油站旁的塑料袋,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就很触目惊心。

 

2015年,我们用大半年时间公开征集了100张塑料飞扬的图片,里面有几张是一个几十万人口小城市的填埋场,地下、树上布满了塑料袋,后来这个填埋场被取消了。

 

那张图片放到群里大家很震撼,有的环保伙伴说想拿来做展览,所以我们干脆做了“塑料飞扬”全国巡回展,由十多家环保组织在全国十多个城市展出了30多场。

 

新京报:为了推动塑料袋减量,你在北京做过哪些工作?

 

姚佳:我们主要是推动集贸菜市场使用标识达标的塑料袋。2016年第一次调查时,用测厚仪测塑料袋厚度,发现很难推广,而且发现标识达标的塑料袋基本不超薄。所以2017年开始我们只推广标识达标袋,通过推动集贸菜市场统一购销塑料袋,建立“限塑三牌四分工一个责任人监管模式”,这个模式将来也可以和集贸菜市场禁塑有效衔接。

 

新京报:1999年起,北京就开始限制0.025毫米的超薄塑料袋使用,你觉得这20年来,效果如何?

 

姚佳:我们2015年第一次调查,就发现北京在这方面做得比其他城市好一点,但一些菜市场,还是有三分之一的商户使用超薄塑料购物袋。今年再看,基本都使用了达标袋,有的远郊区,在地图上都搜不到的乡村小集贸菜市场也达标了。树梢上挂的塑料袋也明显少了。


2009年元旦节,姚佳在南方一个加油站旁拍到的白色垃圾。受访者供图


现在烟头成了最严重的塑料污染

 

新京报:你怎么看待北京“限塑10条”?

 

姚佳:这个条例提出了很多系统、细致的要求,对减少塑料制品使用,有非常强的指导意义,我们作为专业研究塑料问题的环保组织,知道一步一步落实有效的系统建设,对解决问题的作用会很大,否则会影响公众对政策权威性的信心。当然,我们还提了一些建议,希望能不断稳步向前。

 

新京报:对于限塑你还有什么建议?

 

姚佳:希望实行烟头押金制,其实,烟头现在已经是最严重的塑料污染了,一组数据显示,2019年,我国卷烟销售量为23676.4亿支,平均每日消费量约为65亿支,是塑料购物袋使用量的两倍。形成对比的是,烟头回收量为零,除了被焚烧、填埋外,大量烟头丢弃在自然环境里。目前有一些法规规定对乱扔烟头的人进行处罚,但大多数地方没有监控,难以实施。

 

有时,我走在北京一条支路上,看到地上很多烟头,心里想:这么多,怎么捡得干净?然后刚走到路口上了主路,马上没烟头了,仔细看有环卫工人,拿着个夹子低着头,在大马路上慢慢地走几十米捡一个。丢的人扔一下,捡的人望穿眼、累断腿,漏捡了还要被罚。我希望是扔的人付出代价,捡的人有补偿。

 

所以我们建议设立专项固废押金管理部门,按照烟厂每年生产计划,收取烟头押金2-5分/根,开发人工智能回购机,设立烟头回购机网点。在销售香烟时加上押金(类似玻璃汽水瓶押金),消费者将烟头投放到智能回购机,刷卡退回押金,或烟头退回香烟销售点退押金(适合偏远乡镇),由销售点送到智能回购机。将收集的烟头送到循环再造厂核数后,再造塑料。

 

新京报:你本人在生活中如何践行环保理念?

 

姚佳:我经常自带购物袋、水杯、打包盒,有时候忘了带或者没带够,大体上还是会买的,但会推行一些补救方案。比如以前经常自己带筷子,后来发现自带筷子时间长了会发霉,如果筷子不用却经常洗,不仅麻烦也浪费水,所以就和环保伙伴一起推动“堂食不主动提供一次性筷子”,现在我很少自带筷子了。

 

购物袋、打包盒也是,有几次我买多了没带够,就借小区超市的购物车推回家,因此开始推动超市、集贸市场提供共享购物车、购物篮、押金外借打包盒。

 

新京报首席记者 李玉坤

编辑 张畅 校对 李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