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前总理、“活力党”领导人伦齐在当地时间13日晚宣布，因与现任总理孔特在经济刺激计划方案上存在分歧，决定撤出其所属党在政府中任职的2名部长。

此举也意味着，孔特领导的执政联盟面临垮台危机，意大利《共和国报》直言这一举动正式拉开了政府危机的序幕。

孔特陷入执政危机，无疑给饱受新冠疫情和经济衰退影响的意大利带来了“第三重危机”。

快速更迭的意大利内阁

由于国情与政体特殊，地域对立严重，加上大中小、左中右党派林立，二战后的意大利内阁素以“短命”著称，能任满4年任期的仅一次。

现任总理孔特是法学家出身，原本是个无党无派的“政治素人”。2018年因左翼民主党内阁倒台，他作为“派系黏合剂”被两个右翼民粹主义政党——五星运动和北方联盟推举，出任两党组成的联合内阁总理。

2019年，北方联盟退出内阁，五星运动不得不和3个左翼政党——民主党、意大利活力党、自由与平等党联合，于2019年9月5日组成新内阁。

第二次孔特内阁在630人组成的意大利众议院中拥有341席，加上“不入阁但信任内阁”的几个小党，共有358席，占据较明显优势；而在由321席组成的意大利参议院中，执政联盟拥有167席，优势并不明显。

和大多数实行代议制的国家不同，意大利参、众两院在组阁方面权重几乎相等，内阁必须同时拥有两院过半议席支持，才能稳定执政，否则就会摇摇欲坠，随时崩塌——这也是二战后意大利内阁动辄推倒重来的关键原因之一。

伦齐曾在2014-2016年以民主党代表身份出任过意大利总理，但2016年底因力推宪改公投失败而去职，随即另起炉灶组建意大利活力党。该党作为意大利政坛新生力量，在参院仅有15席，众院也不过30席，都是第六大党。

为拉拢伦齐，执政联盟在21个部长中给了意大利活力党两个位置，还专设了一个负责外交事务的副总理，由该党的斯卡法鲁托出任。

前总理“逼宫”是为了博取更多政治筹码

可最近几周，伦齐和意大利活力党有意“断舍离”。尽管总理孔特和执政联盟的其他政党百般安抚，伦齐仍表示有意推翻孔特政府。

最终他和执政联盟“一拍两散”，两位部长和一位副总理业已退出内阁。

由于执政联盟两大党在众院议席较多，执政联盟或亲执政联盟政党“情绪尚稳定”；但在参院，失去意大利活力党的15席后，执政联盟将只剩152席，已丧失了多数席位，孔特内阁随时可能垮台。

伦齐退出执政联盟台面上的理由，是对孔特内阁防疫表现及经济复苏资金使用方式不满。

为帮助成员国纾缓因疫情及疫情应对措施而遭受重创的经济，欧盟推出恢复基金。孔特计划动用分配给意大利的2000多亿欧元“恢复基金”，作为本国大规模恢复计划的一部分。

伦齐认为此举将会增加意大利债务负担。1月12日，内阁会议通过了意大利大规模恢复计划，来自意大利活力党的阁员全部弃权。

伦齐到底要什么？大多数意大利政治分析家认为，迄今已先后跳槽和自建4个政党的伦齐，打的仍是“以小博大”、“待价而沽”的算盘，希望趁执政联盟焦头烂额之际，博到更大的一块“饼”。

意大利内阁经不起再折腾

早在新冠疫情暴发前，意大利经济已颓势毕露，2019年3季度，意大利央行预测“2020年可能出现零增长”，随着疫情的暴发和蔓延、加重，央行不断下调2020年经济增速预期，至7月已下调至负增长9.5%，且2021年、2022年的恢复速度也并不理想。

可以说，经济衰退、疫情是意大利两大危机。这两重危机相互叠加，令意大利社会不堪重负。

正如孔特在伦齐“逼宫”后所言，此时此刻“需要一个稳定的内阁”——两重危机再叠加第三重危机，意大利是真的吃不消了，伦齐恰是看准了这点才“逼宫”的。

伦齐正等着孔特来协商，来讨价还价，以避免执政联盟瓦解，从而导致内阁解散、重新选举。

从目前民调情况看，一旦重新选举，在野的民粹政党北方联盟和右翼政党意大利力量党可能斩获更多议席，从而令组阁形势和意大利政治前景更趋复杂、微妙，这是孔特和执政联盟所极力避免的，也正是伦齐谈判的筹码。

但执政联盟其他成员未必会买账：他们觉得伦齐和意大利活力党目前所占内阁席位已够多了。

而伦齐并非没有博弈成本，看似他胃口挺大，但也有所顾忌。最新民调显示，意大利活力党在意大利选民中的支持率不过区区3%，如果逼急了，逼得执政联盟宁肯冒险触发选举，也不肯“割肉”，那搞不好鸡飞蛋打，他连现在的“一亩三分地”也保不住。

这场“权力的游戏”将走向何方，眼下仍待观察。但可以肯定的是，深陷两重困境的意大利，已经不起政坛不稳定的再“折腾”了。

□陶短房（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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