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讯(记者 周怀宗)2021年中央一号文件指出,民族要复兴,乡村必振兴,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最艰难最繁重的任务依然在农村,最广泛最深厚的基础依然在农村。“今年是‘十四五’开局之年,过去我们完成脱贫的目标,未来还有继续巩固的任务。”中国社科院哲学所研究员李河说,“同时,今年也是一个新的开端,一个全面建成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起点,其中,‘三农’问题是重中之重,因为乡村的现代化,是全面现代化不可或缺的部分。而推进‘三农’工作,最终还是要落在农民身上,现代化的实现需要以人为本,在乡村,其实就是以农民为本。”


中国社科院哲学所研究员李河。受访者供图 


帮助农民追上现代化脚步

 

近年以来,随着脱贫攻坚、城乡一体化等多个领域的工作推进,我国乡村发展迅速,但城乡之间的差距仍然存在,李河说:“在过去,脱贫攻坚的胜利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基本条件之一,在未来,乡村振兴是全面建设现代化的基本条件之一。而脱贫攻坚、乡村振兴,最终还是要落实在农民身上。”

 

中央一号文件提出,要加强乡村公共基础设施建设,实施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提升五年行动,提升农村基本公共服务水平。

 

“在乡村振兴中,如何以人为本?在过去,是要提升农民的基本物质生活水平,这一点现在已经得到了保障。”李河说,“在未来,除了物质生活水平的提升,还要提升农民的公共服务、社会保障等方面的福利。未来是一个县乡、城乡融合的时代,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也是以人为本的一点,是给农民这个身份,在制度上提升公共服务、社会保障的水平,不断消弭城乡之间的差距。”

 

当前,我国还有5.5亿多乡村常住人口,李河认为,在未来农业农村的现代化建设中,农民应该是最大的受益群体,也应是最快的受益群体,“回顾过去,我们可以发现,在中国革命历史中,农民承担了最大的成本,但享受的成果并非最大,在40多年的改革开放中,农民同样承担了最大的成本,享受的成果也同样不是最大。所以,在未来,这一点应该得到改变,从当前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到未来全面实现现代化,农民应是最重要乃至最快的受益者。”

 

乡村需要再组织化

 

城市化让人们的生活变得原子化,实际上,在乡村,也存在同样的问题,空心化、传统乡村生活空间、生活方式消解等,是乡村振兴未来必然面对的问题。中央一号文件提出,要加强新时代农村精神文明建设。

 

对此,李河解释,“治理能力是文化的重要功能之一,乡村要振兴,文化建设就必然要跟上。其中也包括农民文化素养的提升,这是乡村文化建设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指标。”

 

数千年的农耕文明史,使得中国的传统乡村,积累了一整套完整的文化系统,但在百年现代化中,传统的乡村文化系统正在消失,李河说:“从历史上看,至少在清末,我国的乡村还保留着完整的文化体系,它支撑着乡村社会的运行,也支撑着乡村的发展。百年来的社会巨变,使得那一套乡村文化系统,在大部分地方逐渐崩解。在南方一些地区,还保留着一些传统的宗族文化等,所以经常有人说,南方商团发展快,和当地基于宗族文化的信用体系尚未崩解有关。而在北方,这套信用体系已经基本上消失了。”

 

传统乡村文化的消解,不仅影响经商,更影响着乡村生活的方方面面,“旧的文化和价值崩解,新的文化和价值又没有建立起来,乡村文化的真空和失序,带来了很多问题,比如在一些地方,家族体系不再是信用体系的载体,而成为争权夺利的工具。”

 

文化是生活方式、价值体系的表现,乡村振兴,必然也要求文化振兴,李河说:“乡村需要再组织化,需要加强基层治理,重新建立一套积极的、先进的文化生态,它既需要融合传统文化的价值,也需要适应现代社会的价值。”

 

保护村落需要完善的制度

 

中央一号文件指出,要加快推进村庄规划工作。明确村庄布局分类,保留乡村特色风貌,不搞大拆大建。

 

我国的城市化尚未完成,在未来,乡村人口向城市、小城镇流动的现象仍会存在,李河说,“在乡村振兴的过程中,如何保护乡村的生活空间,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过去我们国家在保留传统乡镇、乡村空间的方面,也曾一再重申。此次中央一号文件明确提出‘乡村建设是为农民而建’,尤其值得期待。”

 

在数十年的人口流动之后,不少乡村出现空心化现象,李河认为,“乡村振兴,也要考虑乡村的主体性重建,谁是乡村的主体。当前,我国东西部、中部村庄的形态已经有了非常大的差别,乡村里常住的人口,人口的结构也都发生了变化。乡村振兴要落到农民身上,必须要重新认识当前乡村的社会状况。”

 

乡镇空间的重构,也是保护乡村生态、重构乡村文化的过程,李河说,“在保护乡村传统的文化和生活空间方面,未来还需要有更加完善和具体的制度。比如那些保存比较完整的村落,要如何更好地保护,这需要有一套制度。那些乡镇、村落在过去已经破坏较多的,如何重构?如何在设计、创意等方面,尽可能地衔接现代城镇,同时又保留传统的乡村特色?也同样需要认真思考。此外,过去几十年中,因为搬迁、人口流动等原因,还留下了大量的荒村,这些荒村怎么办?是一拆了之,还是任其自然毁坏?还是用现代的方式加以保护和开发,如果要保护和开发,又该怎么做?是否可以引进社会、市场的力量加以保护和开发,但要这么做,势必要制定更加完善的乡村产权制度。”

 

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

编辑 张树婧 校对 柳宝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