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陌生人，但又比谁都熟悉，不用客套，也不用寒暄，有事就上，有忙就帮。

7月23日下午，新乡雨过天晴，但是下了将近两天的暴雨，让卫河的水位一直上涨。随着水位一起上涨的，还有新乡人们护堤的迫切心情。由于卫河流经面积广，一旦决堤，后果不堪设想，刚刚大四毕业的关宏予眼看着水位由离岸几米到仅剩一米，在家里坐不住了，和高中生表弟一起加入到了保卫卫河志愿者队伍中。

23日，暴雨过后，新乡街道上的积水。受访者供图

我得去救我弟啊！

7月21日晚上，郑州暴雨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在家等待入职的大学毕业生关宏予，怎么也想不到，未来几天，与郑州隔河相望的新乡，也即将面对这场大暴雨。

22日下午，新乡遭遇强降雨，并伴有短时强降水和短时大风。晚上6点多，关宏予的堂弟关盛予外出买东西，被困在路上。关盛予回忆：“我当时骑着共享单车想回家，骑到一半才发现街上的水已经淹到膝盖了，车轮子都没过了。”

雨势越来越大，还伴随着强风，关盛予放弃了骑行，就近进了一家火锅店躲雨。关盛予用仅剩几格电的手机和在家的哥哥报了平安。出于安全考虑，关宏予对弟弟说，在火锅店暂留一夜，等雨势小了再回家。

关宏予（左）和堂弟关盛予（右）合照。受访者供图

对于关盛予来说，在火锅店留宿的一夜异常漫长，一直能听到街道上嘈杂的雨声、风声，这一夜都没有睡着，“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雨，超级大，就我一个人。虽然我哥一直和我保持着联系，但我那时候感觉特别孤单，感觉这次大雨像是来真的一样。”

这一夜，关宏予不断刷新手机上的信息，了解附近的道路情况，在群聊“新乡积水路面分享2群”中，关宏予找到了一些线索。关宏予说：“我弟就一个人，我得去救我弟啊！”

第二天凌晨5点，关宏予联系弟弟，告诉他目前安全的回家路线。上午10点钟，关盛予蹚着街上的积水，终于与哥哥在家会合。

铲车上的少年

7月23日下午，新乡出太阳了，可这场来自大暴雨的挑战还没有结束。截至23日7时，新乡平均降雨量达到830毫米，最大降雨量达到965.5毫米，据新乡市防汛抗旱指挥部信息，截至当日下午3时，新乡受灾人口已达128.8万余人。家住卫河边上的杨芃芃拍了段视频，可以看到卫河水位上涨，堤岸上的树木至少有半米被泡在水下。

关宏予观察到，当天卫河河水距离岸边只有1米，而平常的卫河水位，距离岸边最少有好几米。

23日下午2点55分，关宏予收到群聊“新乡积水路面分享2群”发来的消息，消息称，“新乡市牧野区丰乐里村正发生河水倒灌，建设路和卫河河水向东倒灌，情况危急，缺少沙袋和排水设备，需要志愿者救援。”

23日，志愿者们聚集在一起。受访者供图

看到消息，关宏予将心中早已蠢蠢欲动的念头变成了行动，与弟弟对上眼神，一人一双凉拖，一起下楼出发。

据关宏予回忆，当时街道上人很多，车也很多，兄弟俩蹚过小区门前上街，“我们随手招车，车就会停下来，也不问去哪儿，有车就上。这些车都是免费的，司机知道我们是去帮忙的，能带的都带。”

铲车、大货车、拖拉机……关宏予兄弟俩换了五六趟车，来到卫河边上的志愿点。“我们当时就站在铲车前斗上，一共七八个人挤在一起。说实话，后来想想觉得挺危险的，但是当时没觉得。”

23日，关宏予站在铲车里参与救援。受访者供图

团结就是力量

洪水裹挟着泥沙拥堵在卫河，不断迫近岸边。关宏予和弟弟到达卫河边上，顺着沿岸，见到了二百多名志愿者。还有来自各地的消防员、武警以及新乡的民兵，也站在了沙袋筑堤的第一线。关宏予说：“当时过去看到那么多人，很兴奋，感觉一下子热血沸腾，做什么都有信心。”

23日，志愿者关宏予在铲土。受访者提供

关宏予用铁锹铲土，弟弟关盛予撑开袋子，二人协作，一个装袋，一个系带，从23日下午一直干到天黑，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兄弟俩装了几十个沙袋。“就是体力活儿，有手就能干，我们干累了就歇会，然后再干。”关宏予说道，“大家都是自发来帮忙的，回想起来依然觉得特别有干劲。”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关宏予说，志愿者们在保卫河堤时还会一起加油鼓劲，就是合唱《团结就是力量》，“大家都很激动，团结在做一件事情。以前在学校唱这首歌没啥感觉，但是当时和大家一起扯开嗓子唱，真的感受到了团结就是力量，特别感动。”

23日，志愿者们在水中传递沙袋、物资。受访者供图

这一晚，关宏予兄弟俩和两百多名志愿者一起，一共装了满满六辆卡车的沙袋，沙袋都被运到了前方，用来加固卫河河堤。

今夏最甜的西瓜

装沙袋的当天，新乡室外温度达到二十七八摄氏度，太阳直射路面。关宏予穿着背心，被太阳晒出了印子，隐隐发红。“当时没感觉，回来就开始疼。”

弟弟关盛予是新乡市田家炳高级中学的高中生，是一名05后，他回忆：“我正在放暑假，能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很开心，身边有很多同学也在做，也算是做一点小贡献。”

23日装完沙袋，关宏予兄弟俩回家，继续关注着群里的动态，24日，他们又去了卫河、牧野湖、彩虹桥。同样的交通方式，同样的体力活动，兄弟俩穿着拖鞋泡在水中，两双脚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水里的泥沙黏在皮肤上，兄弟俩却说，越干越起劲。“我们不辛苦，人多就感觉不到累，真的累了就休息一下，间隙还有大妈送水送西瓜，特别热情。不吃还非叫你吃，那西瓜老甜了，比之前吃的都甜。”关宏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