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扬名立万》于11月11日在国内上映,这部主创阵容相对没有名气的影片却在票房与口碑上成功“扬名立万”。据灯塔专业版数据显示,至截稿前,《扬名立万》票房已经接近4亿元, 而这部“黑马”影片的导演刘循子墨也越来越引发业内关注。作为万合天宜厂牌的元老级人物,青年创作者刘循子墨以新奇的创意与天马行空的脑洞“行走江湖”,2013年,由他执导并参演的网剧《报告老板》播出,在每集短短几分钟里,将一些耳熟能详的影视作品进行独特解构,这种别具一格的新鲜叙事风格,受到年轻观众的追捧和喜爱。

 

《扬名立万》海报。


面对《扬名立万》上映以来不断取得的佳绩,本片导演刘循子墨在接受新京报专访时笑着表示,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会收到这么好的市场反馈:“刚开始创作这部电影时,我的心里也没数,我向来拍东西就是出于自己喜欢,电影里说的话也是自己相信的话,也因此我才会拍这部电影。如果我的这个创作能被大家所认同、所喜欢,我是特别开心的,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像片名一样‘扬名立万’或者有多骄傲,我只想创作好的东西,让观众能感受到我们的想法,以及支持我们对新的电影类型的探索。”

 

在电影行业见得多了

想冒险尝试新类型片

 

有影评认为,在《扬名立万》的123分钟里,观众可以得到很多满足:有相对缜密的推理,有引人爆笑且深思的社会现状,也有对人性的深思与探讨。《扬名立万》的故事背景设定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电影由一个剧本会开始,他的主创们包括:大亨陆子野(陈明昊饰)牵线组局,良心编剧李家辉(尹正饰)、过气女星苏梦蝶(邓家佳饰)、被有声电影淘汰的默片皇帝关老师(杨皓宇饰)、在好莱坞被歧视的动作演员陈小达(柯达饰)、烂片导演郑千里(喻恩泰饰)等一群不得志的电影人,还有特别被邀请来的稚嫩警察大海(秦霄贤饰)和神秘客齐乐山(张本煜饰)。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这群人被秘密的召集到一起,打算将轰动一时的“三老”被杀一案搬上大银幕,以此“扬名立万”,惊天血案的消息已然满城皆知,但电影需要合理的逻辑、具象的细节,于是,在投资人、导演、编剧、演员等不同角色罗生门式的推理、解密中,电影人的筹谋从一场剧本构思会渐渐演化为对案件真相的本格推理。

 

《扬名立万》整个项目持续4年,从有想法到写完剧本耗时1年半,算是一部打磨时间相对长的作品,它的创意起源其实来自于一个意外的想法。在2017年,90后导演刘循子墨正在筹划着做超人气网络短剧《报告老板》的电影版,这个项目相对磨人,2018年,就在他们打磨项目时突然有了新的灵感,他想将身边电影人的故事拍成电影,于是刘循子墨找到了老同事编剧里八神,打算另辟蹊径用新手法讲一个新故事,里八神负责搭建框架和填内容并糅合喜剧题材,刘循子墨则专注于他擅长喜剧内核的充实,再把人物塑造好入戏。

 

《扬名立万》剧照。


而经此打造出的《扬名立万》上映后也被很多观众判定为“没有见过的悬疑喜剧”:“我不是说一定要颠覆以往的固有模式,但可以去冒险尝试一次不一样的类型电影,但起源和灵感也很纯粹,就是我们平时在电影行业见得多了,同时也关注了很多社会新闻和话题,依旧希望观众能找回自己一直保持的信念和善良。”

 

最初的影片结尾是夜莺死了很灰暗

现在的“收手”结尾传递善念温暖

 

《扬名立万》结尾,李家辉发现受害者女艺人夜莺还活着,他伸出了手想拉住夜莺问个究竟,但又犹豫了,默默地将伸出的手收回,这个设置被很多观众定义为“神来之笔”,但其实比起最初的版本却差别很大。刘循子墨告诉新京报记者,这个结局和最初的构想相差甚远,最初设定的结局是夜莺真的死了,也是由齐乐山将夜莺分尸带走,最后这班电影人也真正拍了一部烂片,结果不了了之,多年过去了,一些在校的学生,挖掘出这部电影,对电影进行了解读。有人说,‘这不就是个烂片嘛’,有人会说这和当年的案件有关’。我觉得这个结局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太过于残忍了,跟我最开始想要表达的东西不太贴合,现在的结局无疑是一个更好的选择,李家辉不大愿意去打搅夜莺的生活,我想传达的是每个普通人都该坚守信念和善良,温暖地对待其他人。”被问到片中哪个角色和刘循子墨最为相似,他想了想说:“李家辉吧!可能我更像李家辉和郑千里的综合体。我和李家辉一样,对自己想做的事情会坚持,我没有他的执念那么深,是时候会像郑千里一样,选择一些随性。”

 

《扬名立万》剧照。 邓恩熙饰演夜莺。


【专访】

很感谢大家,不会拍续集

 

新京报:有评论认为电影前半程台词太多、交待角色背景太多,导致全片节奏较慢,戏剧性冲突没有后半程明显,习惯于“快”的短视频的观众可能很难有耐心全程看完,而你之前执导的《报告老板》等网剧却正是以短平快而见长,这次为何要“挑战”观众的耐心?

刘循子墨:我有注意到这方面的反馈,确实在被短视频“轰炸”的年代,这样的做法可能会让演员和剧作受到冲击。比如短视频平台差不多就两三分钟,也有可能几秒就抛出一个梗,观众习惯了这种观感,但我们毕竟是在做一个电影,是以人为本的电影。前面就必须得有铺垫,如果不用篇幅用镜头语言来表现他们的爱恨情仇,没有对话、肢体表情、细节来表现他们的人物个性,如果把前面删掉,后面就不太成立,观众也不会喜欢这帮人。我们需要时间来把这些角色慢慢立住,你会发现你觉得慢的东西其实是在给你的大脑收集信息,如果没有这个环节,后面的一切观感你是很难体验的。

 

导演刘循子墨在《扬名立万》现场和演员尹正讲戏。


新京报:你曾将韩寒担纲本片监制形容为“追星成功”,他给了电影哪些具体帮助?

刘循子墨:完成剧作以后韩寒导演看过剧本,他非常喜欢,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位资历丰厚的导演,常年“征战”春节档,因为我们在做后期阶段时,大家已经深陷其中了,看了无数遍成片后反而觉得有些东西看不清晰了,我很希望韩寒老师能以导演身份的另一个视角给我一些建议。事实证明他的很多想法是非常正确的。比如说现在成片里出字幕前的黑白电影片段,它最开始是放在电影中间的,他认为放在原来的位置会让观众的情绪有些割裂,放在结尾处才能够更好地表达情绪。

 

新京报:现在很多人认为它是一部非常新的类型电影,将其命名为“剧本杀电影”、“密室电影”,在创作时候是参考过这些当下流行的游戏方式吗?

刘循子墨:这个是真的没想到(笑),因为我们开始写这个剧本的时候是2018年年底,那时候剧本杀还没有现在这么火。如果要说形式或类型像什么的话,其实更像我们平时开的剧本会,就是大家在一起(头脑风暴),桌子上摆满零食饮料。我没玩过剧本杀密室之类的东西,但听别人介绍,确实影片后半段的在房间里找证据有些像实景密室探案,不过后者是和案件有直接关系的。我们这个并不是探案,而是以第三人称视角去看待这件事。

 

新京报:有观众想问拍摄地很有感觉是在哪里,他们也想在这个房子里玩剧本杀。

刘循子墨:房子里的景基本上都是我们自己搭的,是在湖州影视城,我们挑了一个中间有会议室的房间,也有二楼,还修筑了一个暗道,因为这个环境比较封闭,正好疫情过去就可以在这里面拍摄,有些场景是根据教堂风格改的,但现在这个房子还在不在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扬名立万》剧照。影片有些房间场景是根据教堂风格改的。


新京报:邓家佳因为这个电影顺利晋升为“累计票房突破十亿元的女演员”,为什么选她出演苏梦蝶,这个角色是在为女性发声吗?

刘循子墨:很多人对邓家佳的印象可能都停留在《爱情公寓》里的小姨妈,但我更多地看中她在网剧《无证之罪》里的演绎,她将女性的柔弱表达得非常好,但接触后你会发现生活中她是个很坚强的人,这就是苏梦蝶,外表有女生的柔软,内心却非常坚强。她说的很多话虽然是评价夜莺,但其实在说自己。这个角色确实在为女性发声,尤其在民国时期还是以男权为主,现在虽然有所改观但依旧会存在偏见,就如她所说的“她就是想唱歌而已,怎么了”,我们这个戏是需要女性视角的。于公来讲,女性的视角更加柔软、敏锐,于私的话,我希望社会能更多地尊重、理解女性。

 

《扬名立万》剧照。 邓家佳饰演苏梦蝶。


新京报:片中有一些让人捧腹大笑之余又另有所思的梗都是如何产出的?灵感来自于你们的日常互怼?

刘循子墨:确实有很多看法言论是来自于身边人和行业现象。不是说我们多深刻地了解这个行业,但也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事情,我们会将很多语言风格、性格特质、案例进行展示。

 

新京报:很多观众反馈说感觉这帮人还有很多故事可以讲,会拍《扬名立万》的续集吗?

刘循子墨:应该是不会再拍续集了,目前看来现在这样的结局很好了,就不要去再触碰、深挖它们了。至于这些演员,我当然特别想和他们继续合作的,也很想下次拍戏的时候能再用这些演员,再攒一个新的本子,但是并不是要规定于这样的剧情或是类型,只要大家能在一起做些创作,我都觉得特别开心。

 

新京报:似乎每个年轻导演拍戏都很不容易,几乎经历过项目的放弃或夭折,这次四年的项目周期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刘循子墨:《扬名立万》还好,倒是真的没有特别想要放弃的一瞬间,这是基于投资方和大家的信任,就可以心无旁骛地去把它做好。但做《报告老板》电影剧本的时候的确不太容易,那时剧本写出来直接被pass掉、被撤资,那真是我最迷茫的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了。这种郁闷和低落差不多持续了快一年,因为你做完一部剧本后你脑子里全是它,突然告诉你不用了,抽空了,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来。

 

《扬名立万》剧照。


新京报:《扬名立万》的成功,给你留下的最深刻的经验是什么?

刘循子墨:创作总体是快乐的,里面也肯定会有很多彷徨、挫折伴随,有些东西想不出来时真的很痛苦,但解决掉的那刻就很快乐。如今市场的反应,我真的很感谢大家,我也从来没想过这部电影能怎样怎样,从做之前就没想过。但我知道创作一定要保持真诚、踏实的态度,这是观众能感受到的。不要投机取巧或是揣测观众喜好,不要盲目跟风,真的需要做到——既不仰视观众,也不俯视观众。

 

新京报记者 周慧晓婉

编辑 黄嘉龄 校对 李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