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多时间中,朝阳区疾控中心大楼内,几百人循环接力、彻夜工作,处置三年来难度最大的一轮新冠疫情。

 

4月22日以来,北京发现的新一轮奥密克戎本土疫情,感染总数已达295例。在13个涉疫区中,朝阳区病例最多,承担了最重的防控任务。

 

从校园、餐馆到婚宴、家庭、培训班,病毒在人群中隐匿扩散。病毒传播不分昼夜,疾控人员在不同岗位连夜采样、流调、消杀、研判,许多人已超过24小时未合眼。

 

新京报记者连线了朝阳疾控主管医师梁妍,听她介绍抗疫前方的最新情况。

 

朝阳疾控主管医师梁妍(前)正与同事们研讨防疫有关事宜。朝阳区疾控供图


3年来朝阳区难度最大的一轮疫情

 

新京报:北京并非第一次应对奥密克戎,但这次规模比既往要大。你们在一线的感受如何,这轮疫情有何特点?

 

梁妍:这是我们3年来应对的范围最大、难度最大、风险最大的一次疫情。这轮疫情要找到源头也更加复杂,压力也比之前的几轮更大一些。之前我们是跑在病毒前面的,但现在是齐平、或者说还在追赶。

 

新京报:最大的难点是什么?

 

梁妍:还是奥密克戎的传播速度太快了。我们一定要快,要用最快的速度,才能把有风险的人群尽早管控到位,阻断传播。

 

新京报:朝阳这几天已经判定了几千名密接,速度很快,判定密接的处置流程是怎样的?

 

梁妍:发现病例后,我们要前往现场风险点位判定密接和风险人群。这其中,家庭成员、餐厅工作人员、单位同事等人群,当即就能判定;但流动人群不好判定,需要调取各类信息,譬如录像、健康宝记录、支付记录等等,反馈给大数据部门进行信息处理,得出一版名单,我们据此跟进核实,最后再派发名单。这个过程工作量比较大,时间流转要在24小时左右。

 

朝阳区疾控工作人员在现场进行环境采样。朝阳区疾控供图


感染者涉校园、餐饮 为流调增加难度

 

新京报:此轮疫情最受关注的一个群体是孩子,前期市疾控曾经通报,当时有近1/3的感染者是孩子。对校园疫情的流调是如何开展的,难点是什么?

 

梁妍:校园内孩子很多,一同上课、共用卫生间、共同就餐,都可能发生暴露。以目前奥密克戎传播的速度看,一个班级里有一个病例,基本第二天就会传给周边同学,第三天就可能覆盖整个班,如果时间更长,涉及校内公共点位更多,影响范围则会更大。在校园流调时,学校会第一时间配合工作,提供班级名单、来访者名单;孩子的同住人、家属也是风险人群,家庭传播的风险也很高。

 

这个群体最大的难点在于,孩子的很多轨迹,不能独自提供。流调成年人,一般和本人沟通即可;但遇到孩子,我们要和爸爸妈妈,甚至爷爷奶奶对接,至少要联系2-3个人,需要投入的时间和精力更多。

 

新京报:校园疫情处置进展怎样?

 

梁妍:校园链条还处理得比较好,都在可控范围。

 

朝阳区疾控工作人员正在执行消杀任务。朝阳区疾控供图


新京报:餐饮传播在此轮疫情中占比也很重,将近1/2,朝阳也发现了涉护国寺小吃的传播链条。这种情况难点在哪里?进展如何?

 

梁妍:餐饮店的难点在于,很多员工是聚居状态,室内通风情况又不是很好,一个员工感染,很容易传染给同事,如果店员感染,前来就餐人员的感染风险也会很大。这一点真的要提醒大家,居民去任何场所,一定要扫码登记。如果有市民曾经去过病例到访的风险点位,但当时没有现场扫码登记,或者通过现金支付,请一定要主动上报、主动居家。目前来看,这一链条也暂时在可控范围内。

 

新京报:市疾控副主任庞星火最近提到,北京目前还有社会面零星隐匿传播源,这是指什么?

 

梁妍:有一些感染者可能看上去没有症状和风险,但正处于排毒状态,甚至可能是超级传播者,他们前往公共场所,可能造成进一步传播。比如在大型商场、楼宇,感染者用过电梯,污染了点位,和他们一起乘坐电梯或之后乘坐电梯的人,就有感染风险。因此大家一定要注意风险点位的发布情况。另外一个风险点,是在汽配城和居住环境不是特别好的城中村,人员流动很大,普遍存在共用卫生间等场所的情况,这也是防控的一个挑战。

 

新京报:下一步重点工作是什么?

 

梁妍:我们已经完成两轮全员核酸筛查,发现了一些新的感染者,现在正在找可疑的暴露来源,捋顺传播链,研判可能造成传播扩散的点位,搞清楚了就能更好阻断传播,保证易感人群的安全。

 

病例溯源仍在持续进行中,由于病例涉及多区,串联的过程会有一些难度。目前有的病例陆续串联了起来,但还有个别仍在调查。

 

朝阳区疾控工作人员正在商讨疫情防控工作。朝阳区疾控供图


年前以来一直未休 咬牙扛住疫情挑战

 

新京报:针对这次疫情的特点,有没有一些新的应对举措?

 

梁妍:这次的新举措是采用了临时管控区的概念,这是之前没有过的,朝阳区下了很大的力度。疾控中心利用专业知识判定不同区域的风险等级,政府在合理范围内进行管控,希望用最小的代价实现最好的防控效果。

 

新京报:你们现在是怎样分工的?

 

梁妍:我们分了很多组,远端调查组、风险点位组、现场流调组、风险人群组、大数据组、消毒组等,每个组的人员相对固定,这样对岗位职责更加熟悉。有的人员在一线,有的在后方,除了疾控,还有从社区、医院等其他单位前来支援的同行,现在是几百人的大团队,24小时彻夜不停开展疫情防控有关工作。

 

朝阳区疾控工作人员正在进行环境采样。朝阳区疾控供图


新京报:你嗓音有点哑,你们现在的工作强度如何?

 

梁妍:我们已经超过24小时没合眼了,大家很辛苦、很疲惫,休息是很奢侈的一件事。我们从年前开始为保障冬奥会的安全举办,一直没有休息,到现在仍然是战斗状态,都是在咬牙扛着。但我们干的就是这份工作,有疫情来了就要全身心投入,其他一切事情都得往后排。现在只希望疫情能早点过去。

 

新京报:有没有什么想对市民说的话?

 

梁妍:北京市民整体上是很配合的,不管多晚都接我们的电话,有时候甚至是凌晨三四点,对此我们非常感谢。

 

希望大家能继续配合我们。疫情流调不分白天黑夜,可能会打扰大家休息,也可能问得非常详细,有时大家会觉得琐碎,但问到的每个点位都可能存在风险,疫情防控贵在争分夺秒,一旦耽误就有进一步传播的风险。市民想不起来的时候,我们会教他们方法,千万不要隐瞒轨迹,也不要把我们当成电话诈骗。请和我们一起努力,尽快闯过疫情难关,让工作生活早日恢复正常。

 

新京报记者 戴轩

编辑 陈静 校对 吴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