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5月24日,美国得克萨斯州南部尤瓦尔迪市罗伯小学遭遇枪击,袭击者持步枪杀害了19名学生和2名教师。这起枪击案成为美国近十年来最严重的校园枪击案。


随着调查深入,更多有关案件经过、警方处置、嫌犯所使用枪支的细节被曝光。


袭击者从翻越外围栅栏到学校大楼,一路畅通无阻。警方在大楼外等待支援长达一小时,现场民众要求警方进入大楼,但遭到粗暴拒绝。此外,近似军用枪械的突击步枪,却可由18岁青少年轻易购买。


同时,美国多地爆发新一轮示威活动,抗议猖獗的枪支暴力。有议员提出提高购买步枪最低年龄的议案,但被指难以改变美国枪支暴力的现状。


校园安保措施形同虚设


得州警方最新调查显示,袭击者携带枪支和大量弹药,翻越罗伯小学外围的栅栏,随后接近学校大楼,这一过程中未受到任何安保人员的阻拦或盘问。


自从2012年杀害26名师生的桑迪胡克小学枪击案发生后,美国校园就针对枪支暴力加强了安保措施。这些措施包括增加学校安保人员,在上课期间锁闭大楼出入口等。但在罗伯小学枪击案中,这些安保措施并未发挥作用。


得州骑警发言人埃斯卡隆当地时间5月26日表示,校内没有安保人员上前盘问袭击者,而且学校大楼的门可能没有上锁,袭击者几乎畅通无阻地进入了教室。


此前有美国媒体报道称,袭击者曾在学校外围开枪杀害一名校园安保人员,但埃斯卡隆称,警方核查发现这并不属实。


据埃斯卡隆的说法,嫌疑人在跳过栅栏后,就朝着学校大楼开了多枪,直到他接近大楼入口时,“没有遇到任何人”。


根据尤瓦尔迪市对校园的安全规定,校园需要有安保人员巡逻大门入口、停车场和周边。老师则负责锁闭学校大楼的门。“这些门似乎没有上锁,我们还在调查是什么原因。”埃斯卡隆说。


当地时间2022年5月25日,美国得克萨斯州,民众前往现场献花,悼念枪击案遇难者。图/IC photo


另外,在2012年后,许多美国小学、幼儿园就要求儿童训练如何应对枪击事件,内容包括如何在教室内躲藏等。这种针对孩子的训练也被指效果有限。


得州一位幼儿园老师安吉对当地电视台表示,她教学生,如果发生枪击案,学生需要第一时间关闭灯和电脑屏幕,锁上教室门,然后找角落躲起来。“但要让幼儿园的孩子明白这项训练的重要性很困难。”她说。


袭击者在校内停留一小时,警方被指行动迟缓


得州警方在复盘案发经过时披露,袭击者大约在11时40分进入罗伯小学校园;第一批警察约在11时44分赶到现场;12时45分,执法人员才冲入建筑将袭击者击毙。


在美国社交媒体上,有网友评论指出,从第一批警察抵达现场,到袭击者最终被击毙,袭击者在校内停留长达一个小时,警方在这期间做了什么?


一段在社交媒体流传的现场视频显示,当袭击者进入罗伯小学后,闻讯赶来的周边居民和学生家长聚集在校园栅栏外,这些人朝现场的警察喊,让他们立刻冲进学校解救学生,但警察没有照做。


据BBC报道,现场目击者称,警方在与袭击者对峙时表现得犹豫不决。另据美联社报道,一位家长表示,对警方的不作为感到失望,他一度考虑和其他围观者一起冲进学校;这位家长的女儿在袭击中身亡。


《华尔街日报》的报道称,在场的家长之一安吉丽表示,她和其他家长一起要求警方冲进教学楼,但警方非但没有照做,还以涉嫌妨碍公务为由给她戴上手铐。现场有些家长情绪失控,警察先摁倒一名家长,又对另外两名家长分别动用了胡椒喷雾和电击枪。


当地时间2022年5月25日,美国得克萨斯州尤瓦尔迪市,执法人员在现场调查。图/IC photo


“警察什么都没做,他们就站在围栏外面,哪也不去。”安吉丽说,她被解开手铐后,立刻翻过学校栅栏跑进去找她的两个孩子。


在罗伯小学的教学楼里,袭击者闯入一间教室,将门反锁,近距离朝正在上课的小学四年级学生和老师开枪。袭击者开枪打死了19名学生和2名教师,另有至少17人在此次枪击案中受伤。


得州议员华金·卡斯特罗表示,由于目击者和警方的说法有很大出入,他已向美国联邦调查局致信,要求联邦调查局调查得州执法部门在枪击案中的应对表现。


警方称“一小时”为等待支援


埃斯卡隆当地时间5月26日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嫌疑人先在学校附近撞毁了自己驾驶的车辆,此时就有附近居民报警,并提醒警方嫌疑人持枪。嫌疑人随后步行进入校园。第一批警察在嫌疑人进入校园的约4分钟后(约11时44分)就赶到现场。


埃斯卡隆说:“警察抵达现场后,遭到嫌疑人开枪射击,因此他们没有立即进入校园。”


埃斯卡隆解释,警察在教学楼外部并非什么都没做,“他们在呼叫增援,并疏散学生和老师。约一小时后,美国边境巡逻队战术小组抵达现场,进入教学楼并击毙嫌疑人。”


另据得州公共安全部发言人特拉维斯·康斯丁此前表示,第一时间赶往现场的是两名尤瓦尔迪市警察,他们在与袭击者交火后负伤。在等待支援期间,现场执法人员也做出了反应,他们打破窗户,把一些孩子救了出来。


当地时间2022年5月25日,美国得克萨斯州,民众前往现场献花,悼念枪击案遇难者。图/IC photo


尤瓦尔迪市坐落在美墨边境,距离墨西哥约120公里。据当地媒体《得克萨斯月刊》报道,边境巡逻队收到尤瓦尔迪市警方的支援请求,四名当时正在搜寻非法移民藏匿点的战术小组成员最先赶赴支援。


相比普通警察,边境巡逻队战术小组受训对付毒贩,装备和训练都更为精良。约12时45分,战术小组冲入嫌疑人占据的教室,爆发枪战,最终将嫌疑人击毙。


但警方的相关解释和说法未能平息家长的愤怒。他们的疑问依然没有得到解答——袭击者为何能在教学楼里待这么久?执法人员能否更早一些进入大楼?当局能否及时阻止惨剧的发生?


“我们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那就是警察的行动是失败的。”一位受害者家属对NPR电台说道。


刚满18岁即购入两支突击步枪


袭击者名为拉莫斯,在案发时间约一周前刚满18周岁,他从枪械商店合法购买了两支突击步枪和375发子弹。正是用这些合法购买的步枪和子弹,拉莫斯实施了罗伯小学“大屠杀”。


据美联社报道,拉莫斯使用的步枪是美国枪械制造商丹尼尔防务公司生产的AR-15系列步枪,该枪型仿制美军使用的M4军用卡宾枪。两者最大不同是这款民用枪型无法连发。


美国枪械经销商为顾客提供分期付款服务,对于这款售价约2000美元的步枪,顾客只需每月支付不到一百美元。


《得州论坛报》称,一个刚过完18岁生日的年轻人,就能买到两支突击步枪,这一事实凸显了美国人购买步枪是何等容易。


当地时间2020年11月3日,美国佐治亚州玛丽埃塔,当地一家枪支店内,工作人员正在为顾客选购弹药。图/IC photo


美国联邦法律规定,须年满21周岁才能购买手枪,但只需年满18岁就可以购买步枪。得州作为美国一个有着“拥枪”传统的州,购枪规定更为宽松,年满18周岁的顾客能购买任何类型的民用枪支。


“如果购买步枪的最低年龄也是21岁,很多大规模枪击案本可以避免。”美国加州参议员范斯坦在其个人网站撰文指出,近年来,多起大规模枪击案均由21岁以下的青少年使用合法购买的步枪实施。


不久前发生的布法罗枪击案导致10人死亡,枪手18岁,使用的是合法购买的步枪。更早之前,2018年的佛罗里达道格拉斯高中枪击案,2019年加州犹太教堂枪击案,枪手均未满21岁,使用了合法购买的步枪。


范斯坦和其他多名参议员发起一项提案,要求将购买攻击性武器和大容量弹匣的最低年龄从18岁提高到21岁。


《得州论坛报》称,这些议员的提案要想获得通过并不容易,因为这需要改动近两个世纪未曾更改的美国购买步枪最低年龄法律规定。


多地学生罢课抗议枪支暴力


不过,对许多希望控枪的美国民众来说,即便将购买步枪最低年龄从18周岁改至21周岁,远远不能改变美国枪支暴力的现状。


当地时间5月26日,美国多地发生大规模学生罢课事件。一个名为“学生要求行动”的青年组织发起了这次罢课示威,要求当局加强枪支管制。


据“今日美国”新闻网报道,在南卡罗来纳州的格林维尔高中,数百名学生占领了学校体育场的看台。有关反思枪击暴力的文字材料在学生中传阅。美国全国至少有34个州、200多所学校的学生参加了示威活动,抗议枪支暴力。


英国《卫报》称,每次发生大规模枪击事件后,美国国会都会掀起一场对控枪的热议,但国会始终未能通过有效的枪支管制立法。


当地时间2021年4月13日,美国华盛顿国家广场上展出4万朵丝绸花,纪念死于枪支暴力的受害者。图/IC photo


2021年,民主党掌控的美国国会众议院投票通过两项法案,试图加强对枪支销售和转让的背景调查,确保被禁止拥有枪支的个人无法获得枪支。不过,两项法案各自要在众议院获得通过均十分艰难。


两党极化的政治环境让通过立法变得难上加难。美联社指出,虽然拜登所在的民主党在国会拥有微弱的控制权,但枪支暴力法案在参议院一直遭到共和党的反对,频频受阻。


有数据显示,美国人口只占世界人口的4%,但美国民众拥有全球一半的民用枪支。新华社指出,最近两年,新冠疫情暴发、经济遭受冲击、种族矛盾凸显等因素导致美国私人枪支持有量进一步增加。


美国“每个城市支持枪支安全”组织发布的报告指出,数百万美国人在新冠疫情大流行期间急于购买枪支,他们自认为是在购买安全产品,但实际却使自己面临更高的枪支暴力风险。


新京报记者 陈奕凯

编辑 陈静 校对 吴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