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童漠男第二次登上《脱口秀大会》的舞台,熟悉的观众觉察到了他风格上的变化——去年他讲的脱口秀像是又怂又丧的“记叙文”,今年观点表达变多了,情绪也更锐利了。童漠男说,他是有意把内容设置得更偏观点表达一些,希望能激起更广泛的共鸣。在他看来,演出就是从自己生活中的多种人格里选出适合舞台呈现的那一个,并根据观众的反馈不断调整。

童漠男试图在脱口秀表演里构建起自己独特的语感和节奏,让观众甚至只看文本就能浮现出他讲这一段的语调。他认为脱口秀是一种具备强烈个人色彩的表演形式。演员的所有思考都是放在自己身上的,需要剖析并打造自己,利用自己所有的东西包括缺陷,让观众觉得好笑有趣,那就是成功了。

童漠男在脱口秀大会上的“金句”。

演出就是从自己人格里选出适合舞台的一个

人的性格本来就是矛盾多面的,一个人可以很勤奋同时也很懒惰,可以谦虚同时也很高傲。舞台上肯定是我生活中的一面,可能是我面对非常亲近的朋友在情绪亢奋状态下的那一面,我单独把它提取出来作为舞台人格呈现给观众。

《脱口秀大会》第五季(以下简称《脱口秀大会5》)的第一段脱口秀,童漠男讲了带着精力充沛的侄子“菠萝”玩转北京环球影城的段子。有过带孩子游玩经历的成年观众都深有同感,鼓掌爆笑。后半段他又从孩童的视角引申到对职场现象的剖析与调侃,让观众有了另一个方向的思考和共鸣。相较于去年《脱口秀大会4》讲的在北京体育大学上学和做英语老师等内容,环球影城的段子在叙事之余有了更多作者个人观点的表达。

“我在讲环球影城这个段子的时候,希望它不仅仅停留在这个事儿上,还想从这件事提炼出一些观点,去引起更大层面上的共鸣。”童漠男的脱口秀以前较多聚焦个人生活和人生经历,但他很快发现这样做的局限性。比如他讲跟老妈的故事,观众共鸣感会比较强,讲自己留学的故事,共鸣感就会弱一些,“所以今年我在内容设置上想更大众一些,更偏观点表达一些。不一定都是‘记叙文’,有时候会变成观点陈述类的。”

内容微调之后,他的舞台状态也有了变化。和去年“又怂又丧”的表演风格相比,今年的情绪表达更锐利了,这也是有意调整的结果。在童漠男看来,演出就是从自己生活中的多种人格里选出最适合舞台表演的那一个展现出来,并根据观众反馈进行调整。“人的性格本来就是矛盾多面的,一个人可以很勤奋同时也很懒惰,可以谦虚同时也很高傲。舞台上肯定是我生活中的一面,可能是我面对非常亲近的朋友在情绪亢奋状态下的那一面,我单独把它提取出来作为舞台人格呈现给观众。”

童漠男在节目中直接晋级。

五六分钟的表演只是脱口秀一种入门形式

他用文学形式来类比线上和线下脱口秀的区别:《脱口秀大会》的演出基本在5分钟左右,好比短篇小说;线下脱口秀专场15分钟起步,个人专场1个小时以上,更像中篇或长篇小说。

今年夏天,童漠男在深圳、长沙、南京三个城市开了自己的首个脱口秀专场《北下关》,一票难求,千人剧场也座无虚席。从专场再回到《脱口秀大会》,他对脱口秀线下和线上两种表演方式有了更深的体会。“线上表演脱口秀是很复杂的事情,要面对很多线下意想不到的挑战。比如前一个选手刚发表了催泪的淘汰感言,比如领笑员拍几个灯,这些都会影响你的表演状态和观众的状态。而线下的演出,通常制作人会帮你排除掉这些因素的影响。”

《脱口秀大会5》,他排在程璐后面登场。思文在李诞“撺掇”下恭喜前夫程璐晋级,并祝他幸福,现场观众纷纷起哄。在这种欢脱气氛中上台的童漠男,先来了段“现挂”——“我刚刚就在思考一个问题,像我们脱口秀演员离完又复婚了,是不是就该叫作‘call back’呀?”一下子把观众的注意力拉了回来,然后才开始讲准备好的内容。“线上的观众可能会觉得有点奇怪:我怎么会聊这个?但在当时现场氛围下,这是必须要做的事。观众刚刚经历了那么有话题度的事件,如果我一上来就讲我侄子怎么着,是没有人想听的。”

他用文学形式来类比线上和线下脱口秀的区别:《脱口秀大会》的演出基本在5分钟左右,好比短篇小说;线下脱口秀专场15分钟起步,个人专场1个小时以上,更像中篇或长篇小说。内容的时长决定了一场脱口秀表演能承载的艺术上的丰富程度和高度。“《脱口秀大会》很火,很多观众可能因此认为脱口秀就是一种五六分钟的表演,实际上这只是大家欣赏脱口秀的一种入门形式。脱口秀本质上是以一个专场的形式来呈现的。当脱口秀有1个小时的表演时长,艺术创作表达上就具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童漠男线下讲脱口秀。

短板能变成长处,这就是脱口秀

在脱口秀领域,哪怕你口齿不太清楚,甚至有很重的口音,这些都能变成自己独特的风格。就像志胜(徐志胜),他的口音要是去说相声基本上就告别行业了。但是讲脱口秀,他只要足够聪明,懂得利用这一点,短板就能变成他的长处,反而从没饭吃变成赏饭吃。

童漠男的脱口秀文本善于通过对话勾勒出故事情景、刻画人物的性格。他从小喜欢《我爱我家》。“我在创作上很多好玩的东西,是跟梁左(《我爱我家》文学师)学习的。写的段子里用对话作为表达方式的,就跟梁左挺有关系的。”比如童漠男去年讲过一个段子,在北京体育大学问教学楼在哪儿,对方说:“同学,你去那里干什么?”本身很普通的对话,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语气说会有不同的效果,童漠男用他的方式讲出来,就造成了喜剧效果。他希望构建起自己独特的语感和节奏,让观众甚至只看文本就能浮现出他讲这一段的语调。

类比相声、小品等语言类喜剧表演形式,他觉得脱口秀具有更强烈的个人色彩。脱口秀演员的所有思考都是放在自己身上的,需要剖析自己、打造自己,利用好自己所有的东西包括缺陷,让观众觉得好笑有趣,那就是成功了。“在脱口秀领域,哪怕你口齿不太清楚,甚至有很重的口音,这些都能变成自己独特的风格。就像志胜(徐志胜),他的口音要是去说相声基本上就告别行业了。但是讲脱口秀,他只要足够聪明,懂得利用这一点,短板就能变成他的长处,反而从没饭吃变成赏饭吃。这就是脱口秀。”

喜剧表演通常需要放低身段。他形容自己目前还处在脱口秀表演初级阶段,通过放低自己的身段能让观众卸下一些防备,听得更舒适,因为“放低自己的身段是最安全的喜剧表演形式。”但当脱口秀水平达到一定高度,就不需要放低身段也能逗笑大家了。“乔治·卡林(美国脱口秀演员)就从不放低身段。老罗(罗永浩)也没有放低自己的身段,他很嚣张,大家听着仍然觉得很爽。如果未来我不需要这样做也能实现喜剧的目的,那就是在创作上有进步了。”

新京报记者 杨莲洁
编辑 佟娜
校对 陈荻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