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就是要盯紧案件不放松,耐心坚持才能找到案件突破口。”

陈民生有点轴,一件陈年命案,他接手后,去现场走访、梳理受害者社会关系、向同行请教线索,甚至在夜深人静时重回犯罪现场揣摩当时场景,一查就是12年。他还坚持每年去拜访受害者的老母亲,告诉她案件进展。12年后,案件告破,嫌疑人全部到案,陈民生终于完成了对受害者家属的承诺。

生活中的陈民生不善言辞,个头不高,衣着朴素,鼻梁上架着一副宽大的眼镜,如果走在人群中,谁也看不出他是警察,更不会想到他是一名屡破大案的刑警。

自2004年从事刑侦工作以来,陈民生先后参与抓获网上逃犯130余人,侦办涉黑恶案件216起,抓获犯罪嫌疑人1200余人,破获命案积案16起。“云剑-2020”行动中,陈民生更是根据自己多年的研究经验,最终破获多起大要案件。

9月25日,河南省濮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陈民生获评2022年全国“最美基层民警”。领奖后,陈民生立即赶回了濮阳,又一头扎进了办公室,看犯罪现场监控、在犯罪嫌疑人信息库中搜寻追踪。他说,“刑警的职责就是破案,我最大的喜悦永远是在下一个案件侦破时。”


“最美基层民警”陈民生。视频来源:公安部


不破案不罢休

一枚弹头、一个弹壳,这是命案现场仅有的线索。

2003年3月14日22时许,濮阳市房地产开发商卢某被枪杀在自家大门前。这是陈民生接手的第一个刑事案件。1995年从警校毕业后,陈民生并没有如愿成为刑警,而是先后在巡警和交警的岗位上工作了几年。直到2004年濮阳市警局调整,陈民生才成为河南省濮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大要案大队的一名民警。

由于枪杀案现场遗留线索太少,案件始终未能取得关键性突破,领导将这个案子交给了陈民生。

接手案件后,陈民生最先遇到的就是受害者80多岁的母亲,老人经常跑到公安局询问案件进展。陈民生见到后主动接待老人并说明自己的身份,他立下了承诺,“一定会给老人一个结果。”

但命案发生已有一年,案发时监控不完善、DNA检测不成熟,案件侦破难度非常大。那段时间,陈民生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日常工作下班后,他就带上刑侦笔记重新走访现场,对受害者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询问:事发时有没有目击者,受害者有没有和人产生经济纠纷……

随着调查深入,陈民生将受害者身边五十多位关系人一一筛选至十几人,刑侦笔记写了厚厚的一本。但因为缺少更多信息,筛选工作也进入了瓶颈期。

陈民生走访现场群众。受访者供图

这一查就是六年。2010年,面对无法推进的调查,陈民生陷入了自我怀疑,“我甚至想过放弃,但一想到受害者母亲痛苦和渴望的眼神,我就觉得案件不破,没办法向家属交代。”陈民生告诉新京报记者,为了让受害者母亲知道自己没有放弃,每年春节他都会上门向老人说明一下调查进展,十几年间从未间断。

为了尽快破案,陈民生也会拿着弹壳向其他警察请教类似案件和有效线索,他不怕别人知道积案带来不好的影响,反而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同行们记得这个案子,“这样才能获得更多力量尽快突破。”

这个案子成了陈民生的一块心病,他习惯了在下班后、休息日去调查,临睡前也要拿着案卷材料反复研究,有时夜深人静时,他还会自己跑到案发现场,坐在那边静静地想象当时的情景。

12年就这么过来了,2016年,案件成功告破,三名犯罪嫌疑人全部到案。2020年9月,案件也得到了宣判,陈民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他实现了自己对受害人家属的承诺。

“我的兴趣就是破案”

“这帧画面再放一遍”“这个角度放大看一下”……9月27日晚,濮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办公室内,陈民生还在仔细查看案件的监控视频。

当天下午,他刚接到了一起入室抢劫案件。因为没有可以直接拍到案发现场的摄像头,陈民生不得不调取了附近5个路口的监控查看。同事们陆续离开,他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发现已经是晚上8点。起身快速去警局附近的小饭馆吃了碗面后,陈民生又回到了办公室。“今晚要把这些监控再过一遍。”

“陈民生这家伙,最大的兴趣就是破案,和案件一旦磕上劲儿,整天泡在办公室,撵都撵不走。”公安局刑侦支队政委左献科说。支队长朱卫东也说,看到办公室灯亮着,肯定就是陈民生守在单位,“他就是刑警队的长明灯。”

在同事们眼中,在破案方面陈民生对自己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一起重大案件中的一条重要线索,陈民生和战友跟踪研判了整整两年。“他力争每一起经手的案件都能破获。”

陈民生的办公室,两台电脑同时工作,办公桌上铺满了经手案件中嫌疑人的相关材料。手边一杯浓茶,陪伴陈民生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夜。为了能第一时间认出在逃的犯罪嫌疑人,陈民生在办公桌正对面的柜子上,贴满了嫌疑人不同时期的照片。

陈民生对比物证材料。受访者供图

回到家的陈民生也闲不下来,不是在想案子,就是在看专业书。生活朴素的他最喜欢的就是买书,家里书房的一面墙全是跟他业务有关的书籍,床头、床尾同样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专业书。

“破案就是要紧盯案件不放松,找到突破口就像拉到线头,后面的案情一下就出来了。”陈民生不善言谈,但只要提起案件就好像换了一个人,思路清晰,滔滔不绝。陈民生说:“一辈子能把一件事做好就很了不起,我的兴趣就是破案,能多破几个案子就多破几个,破案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人生追求。”

女儿心中的大英雄

9月25日,中央宣传部、公安部向全社会发布全国38位“最美基层民警”当选者的先进事迹,陈民生荣获2022年全国“最美基层民警”称号。

面对颁奖典礼的镜头,陈民生说,最想感谢的是身边一同作战的同事们,破获的很多案件都是同事们共同努力的成果。他也想感谢陪在身边的家人,为了全力侦破案件,陈民生经常在单位吃住,是家人给了他最大的支持。

陈民生揣摩案发现场地图。受访者供图

“我记得女儿小学毕业典礼上,老师问她愿望是什么,她回答说‘想见爸爸’。我给的陪伴太少了。”提到家人,陈民生充满愧疚。虽然在努力争取陪伴孩子,但今年暑假,女儿放假在家两个月,他却还是没能完整地陪伴她一天。

妻子程丽娟告诉记者,虽然年幼时缺少了爸爸的陪伴,但潜移默化中,陈民生也给女儿树立了榜样。在女儿心目中,她的爸爸是一个大英雄。如今女儿初中将要毕业,陈民生也慢慢学会了暂时放下手头工作,多花点时间陪女儿,早晨上班前送孩子上学,下班回家后辅导女儿功课。

陈民生的手机里一直保存着女儿给他画的一幅漫画像,他告诉记者,他和女儿有一个约定,父女二人要来一场比赛——到年底比一比,看他破了多少积案,女儿成绩提高了多少分。

颁奖典礼后,陈民生很快回到了濮阳,“这里五县四区,有太多人需要我们去守护。发生要案我还是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只有把犯罪嫌疑人抓住,我的任务才算完成。”

新京报记者 吴梦真
编辑 刘倩 校对 吴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