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8日，江苏省赣榆县门河镇一大型家禽养殖场，兽医站工作人员在对家禽进行血液采样（上图）和喷洒消毒药水消毒。图/CFP
新病毒无检测试剂；禽类感染无明显症状，动物防疫部门难提前发现；卫生与农业部门合作不畅
中国华东出现的H7N9病毒是在全球首次发现，卫生、农业部门正开展病原研究。此间，从3月初上海发现不明病毒，到4月4日首次从上海鸽子身上分离出该病毒，隔了约一个月。为何会出现这一滞后情况？农业部门“动作”是不是慢了？面对新病毒，卫生和农业部门该如何合作、应对？
“寻找感染H7N9的鸽子和鸡的动作是不是慢了点？”
从3月初上海首例人感染H7N9患者死亡，到4月4日首次从上海的鸽子身上分离出该病毒，隔了差不多整整一个月。网络上对卫生部门、农业部门合作溯源机制提出疑问。
而上海、安徽、江苏的农业部门则表示，卫生部门向他们通报确诊病例后，他们马上对患者附近的农贸市场及全市排查，但直到4月3日，前期排查未发现H7N9。
禽流感专家刘秀梵说，目前掌握的情况，H7N9对禽鸟是低致病的，禽鸟感染这个病毒没有明显的症状。对于这样一种新病毒，动物防疫部门很难提前发现，并向人类预警。
但除此不利的客观原因，卫生部门与农业部门之间的合作不畅也延缓了排查的及时性。
新难题
新病毒没有检测试剂
若有试剂，检测H7N9并不难，几个小时就能出检测结果
从禽类身上迅速分离出H7N9的头号障碍，是没有专门的检测试剂。
记者从农业系统内部获悉，截至4月3日，上海、江苏、浙江、安徽等地的农业部门尚没有专门的试剂能检测H7N9。而此前中国从未在动物身上检出H7N9，各省也没有检测H7N9的试剂。
4月4日首次公布鸽子样品查出H7N9，是上海将样品送往哈尔滨国家禽流感参考实验室才查出来的。
4月6日，哈尔滨的国家禽流感参考实验室一位刘姓工作人员说，若有试剂，检测H7N9并不难，几个小时就能出检测结果。目前他们正在准备向各省下发试剂，届时各省级动物防疫部门就有能力直接检测。
4月7日，江苏常州、无锡、苏州等地动物防疫负责人表示，这些地方还没能力检测H7N9，采样监测的是省农委派出的工作组直接负责。
就在各地的防疫部门苦于无试剂时，4月7日，上海之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官方微博称，该公司成功研制禽流感H7N9（2013）核酸测定试剂盒（荧光PCR法），是针对国内此次H7N9病毒最早研制成功的产品，也是国内目前唯一供应的成品化试剂盒。
对此，上海之江公司卢经理表示，该公司4月3日生产出首批试剂，并将首批80套发往上海和江苏。清明节加班加点又生产300多套。该产品在上海、浙江、江苏等地均检测出阳性病例。
该公司生产的单重试剂盒可以分别检测H7或N9，价值2000元；双重试剂盒能检测H7N9病毒，可以确诊单重试剂盒检测出的疑似病例，价值4000元。
禽流感专家刘秀梵说，目前掌握的情况，H7N9对禽鸟是低致病的，禽鸟感染这个病毒没有明显的症状。由此，对于这样一种新病毒，动物防疫部门很难提前发现，并向人类预警。
上述说法在动物防疫部门处得到印证。安徽、江苏、上海的农业部门在人患H7N9后，排查了农贸市场、养殖户，均未发现动物异常。
老问题
卫生、农业合作不畅
江苏疾控中心对患者密切接触的动物进行少量采样调查，农业部门负责大规模调查，双方专家未合作溯源
从事医疗报道的媒体人李虎军提出，在3月初上海市发现不明病毒时，卫生系统可否通知动物防疫系统，先在市场少量抽检，以提早在禽类身上检测出病毒？而不是等到3月29日国家CDC确定H7N9病毒再通知。
苏州市的应对措施比较得力，但仍可从中看出卫生和农业系统的割裂。
苏州市疾控中心副主任张钧说，4月2日，苏州市确诊第一例人感染H7N9禽流感病例还未对外公布前，江苏省已经召开了紧急会议，启动了联防联控体系，由各个部门协作应对突发事件，其中就包括苏州市农委。
但卫生和农业两个部门并没有联合追查病原。
江苏省疾控中心副主任朱凤才表示，他们只负责检测人患病，不能去调查动物。江苏疾控中心急传病防治所所长汤奋扬说，他们发现人患病后，对密切接触的动物进行少量采样调查，但大规模的调查由农业部门负责，双方的专家没有合作溯源。
据了解，卫生系统的病原追查集中在江苏省疾控中心进行，农业部门的病原追查由江苏省动物疾控中心牵头，联合江苏省农科院、无锡大学兽医学院组成病原监测小组。
目前卫生和农业两个部门的信息统一汇总到省政府协调小组，再由两部门共享。
“并不是由卫生部门直接告知农委，而是由省一级的指挥部来协调。”张钧说。对此，4月7日，苏州市畜牧兽医站的站长吴文忠表示，他们获知苏州发现人感染H7N9后，他们主动与疾控中心联系，了解情况。
而疾控中心除了承担此次禽流感的流行病学调查、指导医院隔离消毒外，还需对涉及的动物进行采样和检测。
“因为是新病毒，不可能先知先觉，我们只能等人发现毒株后，我们再去动物身上采样。”苏州市畜牧兽医站站长吴文忠说，“所以这次我们反应也稍微滞后。”
解决路
研究疫苗，常规防疫
研制H7N9疫苗并不困难，数月内可以完成，是否强制接种有待农业部门进一步做出决定
4月7日，农业部表示，农业部门从动物样品中分离的H7N9病毒，是种全新的病毒，与人体中分离到的病毒高度同源，不排除在更大范围内检出的可能性。
截至4月7日，南京市暂停活禽交易、暂时关闭所有活禽交易市场。但江苏其他出现确诊患者的城市无锡、苏州的农贸市场未采取禁售禁运措施。
除了病原样品采集监测，江苏省多个地方对养殖户、村、场进行排查，规模已达90%以上，尚未发现异常。
此前，动物防疫部门对高致病性禽流感H5N1有一整套防疫检测流程。
苏北一家规模养鸡场负责人介绍说，动物防疫部门会例行下发包括H5N1在内的一批强制免疫的疫苗。养殖场进行免疫后，动物防疫部门会不定期进行保密抽检抗体，免疫合格的发放动物防疫证，鸡成熟后凭此证出场出售。
除了强制免疫和抽检，畜牧兽医部门关注的另一对象是禽类的大规模死亡。若当地出现此现象，相关部门会将动物样本及时送至省实验室进行检验，但在结果出来前，不论是否为禽流感疫情，这些禽类都被及时捕杀。
“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漏掉一个。”吴文忠说，“这是控制疫情的有效方法。”但新病毒H7N9无法导致禽类大规模死亡，因此难以及时检测到。
昨天，为加强动物H7N9禽流感防控工作，全面强化疫情排查和病毒监测，及时处置突发情况，农业部发布了《动物H7N9禽流感紧急监测方案》和《动物H7N9禽流感应急处置指南(试行)》。
根据处置指南，经农业部确认为H7亚型禽流感病毒感染阳性的，要采取对感染群的所有动物进行扑杀，对扑杀动物及其产品进行无害化处理等措施。
吴文忠说，或许下一步对H7N9的防疫将像对H5N1一样，有强制免疫的疫苗，届时，这个病毒就能从家禽当中得到彻底防范。
据国家禽流感参考实验室工作人员透露，研制H7N9疫苗并不困难，数月内可以完成，是否强制接种还有待农业部门进一步做出决定。
新京报记者 涂重航 吴伟 朱柳笛 江苏、上海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