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与普京资料图。 图/新京报网
在美国司法部公布特别调查官穆勒的“通俄门”调查报告两周后，当地时间5月3日晚间，特朗普与普京通了一个多小时电话。
随后，特朗普在半夜一点多连发两条推文。第一条说：“与俄罗斯总统普京进行了长时间的良好对话，正如我一直说的那样，早在猎巫开始之前，与俄罗斯、中国相处，对每个人都是好事，不是坏事。”
第二条说：“我们讨论了贸易、委内瑞拉、乌克兰、朝鲜、核武器控制、甚至‘俄罗斯骗局’，非常有成效的谈话！”
白宫发言人桑德斯也出来证实，称特朗普与普京的电话会议是“非常好的谈话”。
从特朗普公布的谈话内容看，没有一项是省心简单的事。是什么让特朗普感觉很好呢？
一、电话里没有达成共识的可能
特朗普与普京，聊的都是大事，没有可能通过一个长途电话就达成共识。
就说委内瑞拉吧，5月1日美国国务卿蓬佩奥还与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打电话吵了一架。蓬佩奥批评俄罗斯、古巴等国“破坏委内瑞拉的稳定”，要求俄罗斯停止对马杜罗政府的支持。
拉夫罗夫则指出，美国干预委内瑞拉内政会带来严重后果，而且违反了国际法。
在这种紧张形势下，电话怎么能谈出个结果来？
再说核武器控制，也不可能谈出个所以然。
特朗普早些时候取消了美国与苏联在1987年达成的中导条约，双方为此也曾闹得不愉快。
克里姆林宫的声明说，特朗普与普京只是“确认了加强各领域的对话，包括战略稳定问题。”
战略稳定应该包括核武控制计划，但只是确立了要继续对话。至于具体怎么谈怎么做，还是未知因素。
塔斯社报道说，特朗普和普京提到了美国与俄罗斯于2010年签署的《削减战略武器条约》（START条约），这也是美国和俄罗斯目前仅存的重要军备控制条约，但将于明年到期。俄罗斯一直在呼吁美国延长START条约。
▲普京。 图/新京报网
如果塔斯社的报道属实，或许在电话里，普京试探了特朗普的意思。但START条约是否会延长，肯定不是现在能定下来的事。
二、贸易领域美俄矛盾也在加深
特朗普与普京在电话里还谈到了贸易，称双方以后将“贸易多多”。这也不容易。
去年俄美间贸易额约为250亿美元，以两国的体量看，规模很小。而对比中俄，贸易额将向2000亿美元突破。
美俄贸易的质量一般是出于安全考量。美俄之间的矛盾，通常主要表现在地缘政治、安全领域。委内瑞拉、叙利亚、乌克兰、北极、军控，在许多热点国际事务上都闪现着双方明争暗斗的身影。
基于战略互猜，近几年俄罗斯已经基本放弃美元作为外汇储备，改为黄金储备，大宗商品结算多不以美元为结算货币。
今年以来，围绕石油，美俄的博弈也在悄悄加剧。最近美国一些地区汽油价格上涨过快，预计到夏季高峰时节，油价还会上涨。虽然美国汽油库存丰富，油价上涨有天花板限制，但出于民意需要，特朗普有点着急。
在这种情况下，4月下旬，特朗普向媒体放风，说“我已经打电话命令OPEC组织必须让油价降下来。”
没想到这番话被OPEC否认了。
《华尔街日报》报道说，OPEC秘书长、沙特王储和能源部长，都没有跟特朗普通过话。这件事还是罗生门的时候，委内瑞拉出来助攻了，说特朗普撒谎，没有和委内瑞拉能源部长交流过。
委内瑞拉现在正是OPEC的轮值主席国。随即，普京又二次助攻，说OPEC没有退出减产协议的可能。
特朗普的另一个计划是，尽快让美国成为最大的石油出口国。途径之一就是不再延长伊朗原油出口豁免，全面封杀伊朗原油出口通道。
根据伊朗3月的原油出口量估算，假如需求不变，伊朗原油出不去后，国际原油市场将至少每天120万桶的缺口。
普京的反应是，希望伊朗能够继续出口原油。如果真的出现原油缺口，俄罗斯愿意增产弥补。其实意思不过是，不让美国石油占据先机。
基于同样的竞争逻辑，最近俄罗斯在大豆上也在布局。上个月，普京在俄罗斯外贸银行资本公司举办的“俄罗斯在召唤”主题论坛上说，“美国曾经大量出口，现在我们将着手此事。”
美俄大宗出口商品的同质性很强，其他贸易规模则不大，因此，找到双赢机会不是容易的事。
三、特朗普感觉良好是说给国内听的
实际上，让特朗普“感觉非常好”的不是谈话内容，而是能够与普京公开交谈这件事。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去年特朗普与普京在芬兰赫尔辛基首次举行会谈时，曾经支开高层幕僚人员，与普京单独密聊了好长一阵，当时只有国务院提供的翻译在场。
这件事在美国掀起轩然大波。反对者直指是“叛国行为”。到现在为止，这件事还没有完全平息。3月份，美国众议院司法委员会还在要求特朗普提供当时的会谈材料。
此外，虽然穆勒的“通俄门”调查报告摘清了特朗普的嫌疑，但是还留了特朗普是否干预司法的尾巴，一些已经公布的细节至少表明特朗普不够谨慎。
所以，特朗普一开始对于穆勒报告兴高采烈，后来又勃然大怒。
故事都藏在细节里。
经过通俄门的严峻考验，现在能够和普京公开会谈，而且谈得很重要，很有建设性，这对于特朗普来说，如同是对通俄门事件的再次平反，再次确认。
这次通话，不仅有助于稳固穆勒报告的结论，而且对于2020大选也是有益的。与俄罗斯能够缓和关系，既是自己的胜利，也是一场外交胜利。
有时候，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形式，那个过程。
□徐立凡（专栏作家）
编辑 王言虎 校对 李世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