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6日晚,A股上市游戏公司恺英网络发布公告称,公司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王悦的家属当日收到上海市公安局的《拘留通知书》,王悦因涉嫌操纵证券市场罪被刑事拘留。这是今年A股市场第一起实控人因涉嫌操纵证券市场而被调查的案件。

此时,距离恺英网络宣布王悦失联已经过去38天。失联消息传出后,王悦因操纵股价被刑拘的消息早在上海游戏圈传开,有公司前员工向记者表示,“这是利益斗争的延续。”

不足两个月前的3月18日,恺英网络在上海浦江科技广场3号楼3楼会议室召开今年第一次临时股东大会。王悦在这个最熟悉的地方完成自己董事长身份的最后一次亮相。该次股东会表决通过第四届董事会的候选成员,对原董事会进行了大规模的重组。

会后王悦如愿当选新一届恺英网络的董事,但公司的主导权却已经旁落他人。恺英网络董事会推举金锋为董事长,在投票过程中,王悦投下了同意票。

意想不到的是,王悦当选董事一周后突然宣布辞职。事实上,原本恺英网络第四届董事会的候选名单上,王悦并不在列,不过由于他的创业伙伴冯显超宣布退出,王悦才得以进入候选名单。不曾想,辞职后等待王悦的,是上海公安局的刑事拘留。


恺英网络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王悦。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王悦刑拘前的董事会博弈


事实上,王悦的离场早有先兆,但他本人或许并不甘心就此离开自己一手创立的公司。

今年1月,恺英网络第三届董事会任期已满,公司准备对第四届董事会进行重组,其中联席董事长金锋、总经理陈永聪和公司创始人冯显超被推荐为董事候选人,王悦不在其中。

不过跷蹊的是,冯显超2月27日向公司发函,称自己不再计划担任公司董事,王悦因此得以提名自己为第四届董事会的董事候选人。

这被视作为王悦不甘轻易离场的信号。3月18日,恺英网络今年第一次临时股东大会召开,会议表决通过新一届董事会成员,金锋、陈永聪和王悦等人顺利当选董事。

但故事并未就此结束。王悦在当选董事仅一周后,他突然宣布因个人原因辞职,恺英网络董事会于3月26日再次召开会议,推荐沈军为公司非独立董事候选人。

三天后,恺英网络发布公告称,王悦失联。当时恺英网络证券事业部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深交所问询函的相关问题需王悦予以确认,因无法联系上他本人才公布失联消息的。

但根据恺英网络的公告,公司3月28日收到深交所的问询函,29日晚间便公布王悦失联的消息,在外界看来这是压垮王悦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外,随着董事会改组,与王悦一同离开的还有公司财务总监和董事盛李原,独立董事李立伟、叶建芳、任佳和田文凯,以及董事会秘书李硕。Wind数据统计显示,今年以来恺英网络董事会和高管离任人数为12人。

恺英网络一季度净利润下滑超六成

曾经,恺英网络在国内游戏市场上演过增长神话。2015年,恺英网络作价63亿借壳A股公司泰亚股份登陆资本市场,当时恺英网络与泰亚股份签署对赌协议,承诺2015-2017年度预估净利润分别不低于4.6亿元、5.7亿元和7亿元。

2015年,恺英网络实现净利润6.55亿元,其后凭借手游《全民奇迹》的爆发式增长,公司在2016年和2017年实现净利润6.82亿元和16.13亿元,超额完成三年业绩承诺。

不过好景不长,由于旗下手游《阿拉德之怒》涉嫌抄袭《DNF》,腾讯将恺英网络告上法庭,导致《阿拉德之怒》被下架。

2017年12月,腾讯就《阿拉德之怒》著作权侵权、不正当竞争事项向长沙中院提起诉讼,要求恺英网络立即停止开发、运营和宣传《阿拉德之怒》,并索赔5000万元。同时,腾讯还向长沙中院申请行为保全,长沙中院作出诉中禁令的裁定,上海恺英等相关被告向长沙中院就诉中禁令的裁定提出复议被驳回。

《阿拉德之怒》是恺英网络的重要游戏产品,2017年年报曾披露,该游戏上线后月均流水1.5亿。恺英网络在今年2月回复深交所问询函时表示,预估停运《阿拉德之怒》对公司经营业绩有一定影响。

恺英网络今年1月初发公告称,收到长沙中院送达的通知书,公司应立即停止自己或授权他人或通过第三方平台提供《阿拉德之怒》手机游戏的下载、安装、宣传及运营行为,效力维持至本案判决生效日止,其间不影响为该游戏用户提供退费等服务。

虽然《全民奇迹》成功续约,但《阿拉德之怒》对公司的影响不小,恺英网络的营收和净利润在2018年出现较大幅度下滑。年报显示,恺英网络2018年实现营业收入22.84亿元,同比下降27.13%;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1.74亿元,同比下降89.17%。

在年报中,恺英网络称业绩下滑的主要原因是公司2017年运营的游戏产品在2018年进入正常的营收下降阶段;同时,受到2018年国家对文化娱乐行业政策收紧、游戏版号暂停发放的影响,公司未能于2018年享受新游戏产品上线带来的收益补充。

在今年第一季度,恺英网络的业绩仍不乐观。一季报显示,恺英网络实现营收6.7亿元,较上年同期的6.2亿元增长了6.73%;但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8839万元,较上年同期的2.47亿元下降64%。


恺英网络自2018年3月以来的股价走势。


自称不懂游戏的王悦,曾是最年轻富豪

公开资料显示,王悦出生于1983年,毕业于长安大学,其与大学校友冯显超创办恺英网络。

在收购浙江盛和前,恺英网络已经是游戏行业里的小巨头。恺英网络成立于2008年,起初公司只是做小游戏,但是通过腾讯朋友网的导流,其研发的游戏获得海量的注册用户,游戏流水实现爆发式增长。2010年,恺英网络研发的《捕鱼大亨》被腾讯选为应用之星,日活跃用户数百万,注册用户超过3000万。

此后,恺英网络开始转变经营方向,借着页游的风口收割红利,其研制的《蜀山传奇》、《全民奇迹MU》等大受欢迎,恺英网络也顺利完成借壳上市。

王悦与前首富陈天桥非常相似的一点是,二人凭借着游戏这一条赛道跻身富豪榜,但都不喜欢玩游戏。

陈天桥曾说过,《传奇》是个烂游戏,盛大是个好公司。王悦则自称,不懂游戏是他的优点,“因为不懂,所以很信任团队,给他们更多空间去发挥。”

王悦的人生巅峰是2016年,当年他以66亿元的身家入选“2016胡润全球富豪榜”,成为中国最年轻富豪 。

但王悦和恺英网络的陨落速度之快让人始料未及,随着去年游戏版号停发,恺英网络的股价持续走低,公司股价从高位的19.19元下跌至目前的3.61元,跌幅超过80%。

恺英网络的公告显示,目前王悦直接持有的股票占公司股份总数的21.44%,其股份已全部被质押,且其中45.48%已被法院和公安机关冻结。

此外,除了王悦,冯显超也因个人经济犯罪正在接受公安机关调查。恺英网络的公告称,冯显超持股占公司股份总数约12.10%,其中54.13%已被冻结。

新京报记者  陆一夫  编辑 赵泽 王进雨  校对 张彦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