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明大义

　　当前，在因两党政治极化而无法形成压倒式表态之时，总统权力在实质上超越国会已成为必然。

　　3月15日，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首次动用了总统否决权，否决了国会两院叫停特朗普以“紧急状态”方式建造边境墙的决议案。

　　早在2月22日，即特朗普宣布以“紧急状态”方式为建筑边境墙提供资金的行政决定一周之后，民主党主导的国会众议院就开启了推翻该决定的立法程序。

　　即便该决议案在国会众议院的通过毫无悬念，但最终投票结果仍是在全部民主党人支持推翻总统决定的情况下，吸引了13位共和党人的倒戈。而更为严峻的情况发生在国会参议院：竟然有12位，即22%的该院共和党人同意推翻本党总统的决定，其中不乏田纳西州的拉马尔·亚历山大等资深议员，或者犹他州的罗姆尼等在共和党内具有号召力的昔日领袖。

　　需要指出的是，在客观上选择与白宫唱反调的共和党议员未必都反对建筑边境墙，他们其中一些人反对的理由是不赞同总统以彻底绕开国会的权力行使方式，来推进自身的政策议程。比如，在移民问题上始终强硬的佛罗里达州共和党人马尔科·卢比奥，也是因此在形式上选择了反对“紧急状态”。

　　无论如何，这反映了共和党内部某种程度上的分裂。自2016年以来，共和党的所谓“特朗普化”，即特朗普在党内享有超高支持度，并以此来向其他共和党政治人物施压的态势，引发了广泛讨论。而此次共和党内部不同意见的公开化，至少说明所谓“特朗普化”并未那么笃定。

　　一方面，12位反对总统决定的共和党国会参议员中，至少有10人，即83%的参议员不需要在2020年谋求连任，而现任53位共和党国会参议员中不必在2020年改选者的比例为58%。

　　换言之，选择倒戈的共和党人基本上是在不会很快面对选举压力的情况下，或不需要特朗普背书的前提下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另一方面，如北卡罗来纳州的蒂利斯或者科罗拉多州的加德纳等曾公开反对“紧急状态”的共和党人，反而因为临近的选举压力而被迫站到了白宫一边。

　　但即便如此，加德纳也很快遭遇了来自相对摇摆选区的抗议：该州第一大报《丹佛邮报》以加德纳默许特朗普“滥用权力”为由发表社论，公开收回了对其的支持。这个连锁反应也可以管窥出，特朗普在2020年大选时所要面对的政治环境将更加复杂。

　　由于在国会两院都无法各自再凑齐三分之二的投票来推翻总统否决，以立法方式来叫停修墙的操作就此可以被宣告无果而终。据悉，国会两院两党也正在计划针对《1976年紧急状态法》进行必要修订，以平衡总统与国会的关系，但这种重大修订最终还是需要白宫自愿的自我削权。

　　于是，在因两党政治极化而无法形成压倒式表态之时，总统权力在实质上超越国会已成为必然。特朗普将“紧急状态”工具化的做法，其实只是将这个数十年的隐忧公之于众，而国会决议案以及总统否决的拉锯也只能说明华盛顿权力失衡的无解。

　　□刁大明（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