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徐悦东
在七月中旬，美国总统特朗普在推特上曾炮轰4名有色人种的民主党女议员，说她们“恨美国”，并要求她们“滚回自己的国家去”。特朗普的种族主义言论表达了他在移民立场上的一贯主张，这些激烈言辞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在美国的移民宣传史上，美国的形象，一直是一个“移民国家”。在开放包容的“移民国家”的叙述背后，其实也充满着有关种族、阶级和性别方面的偏见和歧视。谁是“美国人”？如何才能成为“美国人”？移民文学给了我们一个打开和审视“美国人”这个概念的窗口。移民文学研究的兴盛，也说明了学术界对“美国人”这个概念内部的内在区隔的关注与批判。
由此，文化批评家Abby Manzella更是在移民文学的脉络下发展出美国境内迁移文学的研究。不同于移民文学更关注跨国移民本身，美国境内迁移文学研究更关注美国境内的离散身份的多样性，许多美国境内迁移文学的作者都是少数族裔，但也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美国南方和北方的历史差异、中部和东西海岸的差异，其辽阔的幅员使得“美国人”这个身份更具有极大的缝隙和张力。
因此，如何叙述境内迁移者的故事，成了考察“美国人”这个身份的新角度。在这个身份当中，有许多很少在主流舆论场上发声的弱势群体，他们很可能成为美国系统性种族主义的歧视对象。而在流动的空间当中，这些群体该如何传递出他们的声音？他们又会在文学里如何书写他们自身的作为“美国人”的经验？
《The Yellow House》，作者：Sarah M. Broom，出版社：Grove Press，出版年：2019年8月
这本小说是以第一人称的视角书写的，其改编自作者的亲身经历。1961年，Sarah M. Broom的母亲在新奥尔良的东部买了一座破房子，并打算定居于此。那时恰逢苏联和美国冷战中的太空竞赛，作者周边的社区成了美国宇航局的工厂。在战后乐观的情绪中，他们的生活似乎充满着希望。但是，他们的家庭变故接踵而至。作者的父亲去世了，其母亲再婚。他们家共有十二个孩子，这其中包括了早夭的孩子。
这是一本野心勃勃的小说，它描述了美国最具有神秘色彩的城市之一——新奥尔良中最被忽略的地区，并尝试在其中重新书写了新奥尔良整座城市的记忆。作者描述了她母亲与这座破房子的斗争经历。在一次飓风横扫新奥尔良之后，他们家的房子彻底成为了废墟。他们开始在新奥尔良流浪。因其一家黑人的身份，他们在流浪当中历经歧视，但是他们并没有内化这种耻辱，或将其化为怨恨。他们将这段经历化作了他们家族和自己积极向上的一笔财富。在这本回忆录般的小说里，我们能看到日常生活之美，以及美国贫困和种族主义问题的严重性。
《The Book of Unknown Americans》，作者：Cristina Henríquez，出版社：Vintage Books，出版年：2014年6月
为了让女儿Maribel在遭受脑部损失之后改善生活，Alma和Arturo Rivera做出了艰难的选择，他们决定前往特拉华州打工。在特拉华州，他们住在煤矿区的公寓楼里，在当地的蘑菇农场工作。他们一家都是拉丁裔美国人。Maribel才十五岁，在读高中的时候，市长的儿子爱上了她。他们的爱情故事像蝴蝶反应一样引发了当地的暴乱。
此书作者是来自巴拿马移民的后裔，她擅长讲述从拉丁美洲移民到美国人的故事。她认为这些拉丁裔美国人都是“未知的美国人”。尽管他们来自拉丁美洲不同的地方，但是他们共同说着西班牙语，分享着许多共同点。因此，在美国，他们是难以被仔细地区分开来的。她通过这个爱情故事，剖析了阶级和种族之隔阂以及分享了作为一个拉丁裔美国人在美国的生命个体经验。
《When the Emperor Was Divine》，作者：Julie Otsuka，出版社：Anchor Books，出版年：2003年10月
这是一本极简主义小说。它描述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日裔美国人被监禁于集中营的经历。从珍珠港事件爆发开始，有超过110000日裔美国人被监禁到犹他州沙漠中的集中营里面，他们在一夜之间被归类成了敌人。这是一段被遗忘了的历史。
此书的作者是基于自己的母亲、叔叔和祖父母在集中营里面的经历。作者从一个家庭的四个成员的视角分别出发，描绘了在一个政府能系统性地排除某种少数族裔的时候会发生的可怕事情。许多被关押在集中营的日裔美国人，都是出生在美国的美国公民，还有一些是由于当时的美国法律而无法成为美国公民的人。这表明当时美国主流群体对亚裔的态度：他们觉得亚裔是不可能同化的。这本小说深刻地揭示了美国历史上对亚裔的某种根本性的偏见。
《Corona》，作者：Bushra Rehman，出版社：Sibling Rivalry Press，出版年：2013年8月
这本小说的主人公Razia Mirza是来自皇后区Corana的巴基斯坦裔女性，她在一个穆斯林社区长大。在这个社区里，有着纽约市第一座逊尼派清真寺。她的青少年时期十分反叛，在被逐出教会后，她决定上路流浪，并遇到了形形色色的年轻人。
这本小说以幽默的语调，描述了美国各地叛逆年轻人的形象。这本小说在结构上让主人公在Corana生活的经历和她在路上的经历交错相接，使得整部小说更像一系列短篇小说。她生动的流浪经历也是她成长的经历，也是寻找自己作为 “美国人”的身份的经历。这本小说，不仅讲述了巴基斯坦裔社区内部的文化冲突，还将美国的社会冲突带入其中。通过一个不满自己是巴基斯坦裔美国人的身份的主人公的视角，我们更能看清楚美国各族群和阶层背后的身份认同纠葛。
撰文｜徐悦东
编辑｜张婷
校对｜薛京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