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尊严地生存，有尊严地死亡”，这是位于瑞士苏黎世的协助自杀组织“尊严”的口号。帮助那些罹患绝症或是濒临老死的人们离开人世看似无可厚非，但这个借口并不能平息协助自杀组织在法律和伦理上引发的争议。随着“尊严”诊所被披露出牟利的嫌疑，瑞士也加大了立法脚步，规范此类协助自杀机构。
近日，瑞士苏黎世河底发现了大批装有疑似骨灰的瓶子，人们怀疑，这是“尊严”组织秘密处理死者骨灰的方式。无独有偶，媒体也披露，“尊严”组织的创始人路德维格·米勒尼经营这个机构十余年来，竟成为了一位百万富翁。瑞士政府也提出了新的议案，规范此类协助自杀组织。
湖底惊现神秘骨灰瓮
今年4月，一批潜水员在苏黎世湖的湖床上，发现大批骨灰瓮，数量达上百个，里面装的怀疑是人的骨灰。由于“尊严”诊所位于湖畔不远处，且所有被打捞上来的骨灰瓮上，都贴着诊所曾经使用过的标签。所以“尊严”成了人们高度关注的对象。警方也开始介入调查，并怀疑将骨灰当作垃圾秘密处理掉的做法，与诊所负责人兼创始人米勒尼有关。
一名曾经在“尊严”诊所工作过的雇员最近对英国媒体称，当诊所派人将骨灰秘密投入苏黎世湖底的时候，她就在现场。这位名叫索拉雅·沃利的女士在5年前从诊所离职。她给出的原因很简单：“尊严”已经变成了一个以营利为目的的组织。“它已经是一个价值数百万元的商业组织了。”
索拉雅已向瑞士警方提供了对“尊严”诊所不利的证据。她表示，非常支持对类似的协助自杀组织进行严管。不过索拉雅也强调，“尊严”诊所的变化，并不能让她放弃“人们有权选择死亡”这个信条。
拒绝公布财务状况
瑞士媒体也在最近爆出米勒尼本人赚取大量资金的新闻，他现在已然是一名百万富翁。但是米勒尼拒绝对此评论，他仅仅表示，公司的财务是一个私人问题，没有理由对公众公布。
他在接受英国媒体采访时说：“我们并没有用纳税人的钱来运作，因此没有义务公布公司的财务状况。”
根据该公司的规定，只有米勒尼和一些没有公开姓名的少数人能了解“尊严”诊所的财务信息。不过他还是简单介绍了诊所的运作情况。
“尊严”诊所实行会员制，要到诊所咨询或在他们帮助下走到生命终点的人，必须成为会员。初始的会员费大约200美元，以后每年还要交纳80美元的年费。此后进一步的咨询费用或者协助自杀的费用大概要7000美元。此外，据说一些倡导安乐死的组织曾捐助给该诊所大笔金钱，也有一些自杀者将个人财产捐给诊所。
有批评说，瑞士政府并没有特别具体的规范来限制此类协助自杀机构，让它们成为一个监管真空，比如如何对待自杀者，如何对监督资金运作。
对此米勒尼说，虽然没有国家规范，但“尊严”有自己的规则。“最重要的是，我们从不预先做个自杀的协议，而是每一步都要先由会员提出来。”
85%客户来自外国
实际上，瑞士的法律认同类似机构的存在。根据瑞士的法律，只要从事协助自杀活动的组织没有牟利的动机，这一行就被允许存在。但是法律没有对此提供更详尽的解释性条文。
在很多瑞士人看来，协助自杀机构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他们的态度大多和米勒尼一样。在他们看来，自杀是个人的事情，不应该被国家或法律所束缚。如果一个人要选择自杀，他可以选择任何方式，包括寻求协助自杀机构的帮助。
正因如此，成立至今，尽管“尊严”诊所始终处于风口浪尖，但它的营业执照一直没有被吊销，米勒尼的生意也越做越大。
英国媒体7月2日报道，自该诊所2008年成立以来，至少有1070人成功自杀，诊所85%的客户都是外国人，最大的群体是德国，其次是英国，之后是法国。
米勒尼称，他们之所以针对外国人，是因为不少国家并不允许协助自杀机构的存在，所以他们看到了这块市场。
虽然质疑声音不断，但支持者也不乏少数。为“尊严”诊所工作的阿罗伊斯·格伊格尔医生就是其中的一员。他表示，“尊严”诊所同时还为那些患有慢性疾病和精神疾病而痛苦不堪的人，提供咨询和救助。
阿罗伊斯举例，他曾接待过一名因打橄榄球而造成肢体麻痹伤害的英国人丹·詹姆斯。阿罗伊斯回忆，詹姆斯曾对他说，自己再也不想过这种生活。所以在2008年该诊所协助詹姆斯自杀。
米勒尼也经常在媒体中露面，大谈该组织的目的是在医生和护士的协助下，帮助那些有不治之症和精神疾病的患者脱离苦难。
监管措施有望出台
面对如此多的质疑，瑞士政府也坐不住了。该国正计划对“协助自杀”组织设立更严格的规制——只有患上绝症的人才被允许通过这种方式结束生命。瑞士联邦议会将对草案进行审议和表决。
比如，如果有自杀愿望的人要寻求“协助自杀”组织的帮助，他们必须是身患绝症，而且还要得到两个具有独立身份的医生开具的医疗证明，以证明患者的病确实无药可救，特别是很可能将在数月内死去。只有这样，才能符合到“协助自杀”组织的条件。
此外，患者们还需要表明他们做出了独立自主的决定，即希望在某个时间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病人还将接受彻底的心理评估，确定他们在清醒的状态下申请安乐死。“协助自杀”服务不得向25岁以下、没有严重身体疾患的年轻人开放。
瑞士政府认为，这些条件将改变类似“尊严”诊所等协助自杀组织的运作方式和效果。因为以前的情形往往是，外国人来到瑞士，找到“尊严”诊所，看了医生后，在24小时内就结束了生命。
瑞士医疗道德全国委员会官员玛格丽特·卢瑟德就说：“政府有责任保护自杀者的权利。”她还希望那些“出口”自杀者的国家能配合瑞士政府，掌握到瑞士自杀人数的相关数据，以更好地对协助自杀组织进行监管。
不过针对政府的提议，米勒尼则说，最好来一次全民公投，对协助自杀组织的命运做一个决定。
（张乐）
■ 人物
62岁改行创办“尊严”
作为一家全球闻名的协助自杀组织，“尊严”的创始人路德维格·米勒尼更愿意将其称为一个安乐死的医疗机构。他对媒体夸耀：因为“尊严”的存在，多年来，数以千计自杀者在他们的帮助下，实现了体面的死亡。更有70%的患者在“尊严”的悉心照料下打消了自杀的念头。
路德维格·米勒尼曾是一名记者，也曾当过律师。现年74岁，他长期在苏黎世生活，对附近的一草一木都很有感情。
米勒尼曾说，瑞士天堂般的风景和气候，可以让他安稳地活到100岁。
然而，在1998年，米勒尼却放弃了安稳生活的念头，开始了一段他自认为很有价值和意义、但却充满风险的新生活——创立“尊严”诊所。
米勒尼曾说，他的初衷是要让诊所见证“死亡权也是人与生俱来的权利”。如今，“尊严”诊所是瑞士唯一一个主要为外国人提供协助自杀服务的组织，媒体甚至将这个机构称为“自杀旅行社”。
这种危险的“死亡旅游”吸引了许多欧洲人。尽管米勒尼声称诊所是公益性质，工作人员都是志愿者，但其对每个实施安乐死病人1万瑞郎的收费使人们一直对其充满了怀疑。
面对要求公开账目的呼声，米勒尼强硬表示，“这是一个私有机构，我们用的是会员的钱，只有我们的会员有权知道事实，我们没有必要回答其他人的质疑。”
“协助自杀”在许多国家均属非法的犯罪行为。如英国法律规定，犯这种罪者最多会获刑14年。
（张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