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在罗马租有一套小房子,得承担很多接待任务,尤其在这个九月黄金旅游档。于是,我的生活也跟着这些从国内来旅游的朋友们变得繁忙起来。

   有一天,我带着高尔夫记者朋友来到罗马不可不去的特雷维喷泉,他指着这处电影《甜蜜的生活》里男女主角清晨5时调情嬉戏的池子,问我:“罗马队夺冠的话,会到这里来庆祝吗?”我回答:“如果跳下水池的话,会被以‘破坏文物’的罪名罚款160欧元。”友人对我的敷衍很不满意。

   1998年青葱岁月,少男少女还在追捧罗纳尔多时,我就从外星文明趣味里脱离出来,脚踏实地开始对“拖地王子”的崇拜。因为一个对我暗送秋波的男生,我看了几场罗马的比赛;收集托蒂的照片;留意绿茵场上长发飘飘的背影;从无聊的晚自习教室里偷跑出来,去挂着厚重帷幕的游戏机房里跟着玩实况足球。

   直到有一天,我成为体育新闻专业的大学生,毕业后成了一名体育记者。有时候我不明白,从一个文艺女青年变成球场女“流氓”,是我自愿选择的,还是被“暗送秋波男”迷惑了。可事实是,从此以后我和秋波男联系越来越少。他仍旧呆在福建,现在一边喝功夫茶一边做生意,和足球丝毫沾不上边。你看,足球拉近了我们后,离间了我们。5月份我从奥林匹克球场出来,秋波男突然发来一条短信,写着:“记得帮我要托蒂签名。”唉,我若见到托蒂该怎么说?“嘿,当年我喜欢的男生喜欢你,所以我才来见你。”

   离开特雷维喷泉,高尔夫记者朋友又问:“奥林匹克球场周围,罗马队的官方纪念品商店和拉齐奥队的挨在一起吗?”就像意大利街头不可能出现麦当劳叔叔和肯德基爷爷相敬相爱的画面一样,我告知球场边没有商店,“别说纪念品店了,连买球票的都不好找。”结果又招来一顿责备。

   眼见自己成为意大利人民好吃懒做的牺牲品,我突然在晚上9时抓着朋友非要去位于罗马西北方向的奥林匹克球场转一圈。我拎着一只烤鸡两瓶啤酒上路了。像飞扬跋扈的城管一般,将偌大的毫无人气的奥林匹克体育中心翻了个遍。我咬牙切齿又洋洋自得地说:“你看看,什么都没有吧,就像我说的一样。”之后我俩一夜无语。

   几天前采访罗马当地一位TV秀节目编导克里斯皮,此人试图走遍意大利老电影的街景。提及在罗马郊外拍摄的《偷自行车的人》的开场,克里斯皮说当他来到那里,发现当年德西卡取景的地方,居民已将房子外墙刷成了红黄两色。这是罗马人在2000/2001赛季后的行为,红狼队在那个赛季获得联赛和超级杯双冠,长发飘飘的托蒂也被罗马球迷刷在了外墙上。

   一周前另有位旅行者在罗马逗留时购买了拉齐奥的球票,我追问了一句:“那罗马的球票在哪里买?”你看,足球又伤害了我的友情。

   □郑淇(旅欧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