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的弗孔。因为“不能容忍我这张脸越过那些影像之美”,此次来京,他明确拒绝记者拍照。元·空间/供图


弗孔1978年的执导摄影作品《宴会》。

  法国老帅哥贝尔纳·弗孔(以下简称“弗孔”)学过哲学,却更喜欢自己如今的诗人身份,但他最被津津乐道的,却是“观念摄影大师”的头衔。近日,弗孔的中国首个个展在元·空间开幕,首次展出了其创作生涯中四个重要系列的代表作近60幅,该展将展至9月15日。

  在接受新京报记者专访时,弗孔不止一次地提到,一直有种创造性的直觉流淌在自己体内,在1976年,这种力量终于借助摄影爆发出来。但他并没有把自己局限在“摄影家”身份中,进行了20年摄影创作后,弗孔决定放下相机,开始写诗。

 

  摄影 布列松不喜欢我的作品

  新京报:事实上,“造相”的传统一直都有,你是怎么想到要用执导摄影的方式来进行创作的?

  弗孔:1976年的夏天就像一支满弓的箭,我清晰地感觉到,年轻的自己体内能量喷薄欲出。有一天,将真实影像和模型影像等同构思的想法突然出现在我脑中,于是我把各种模型塞满了我的皮卡,马不停蹄地开始了旅行:从童年时的房间到克勒兹的教堂公墓,从圣托里尼的游泳池到阿尔勒城的海滨小镇。每到一处,我快速摆好模特,完成拍摄后打包上路,前往下一个目的地。这些模型和它们所到之处唤起了我孩童时的记忆。

  新京报:那会儿纪实摄影风格仍是主流,你却偏好执导摄影,这与你此前学习哲学有没有关系?

  弗孔:哲学只是帮助我思考,但我的艺术创作中并没有哲学的部分。这是一种创造性的直觉,艺术家预感到某种东西,然后通过艺术赋予它存在。我在这些作品里搁进了我自己、欲望、时间、感情等等,它们表达的并不是一个结果,而是我的生命就在那里存在着。我与艺术之间的原初关联来自直觉,我做艺术不是出于对历史的贡献,而是我个人的需要。

  新京报:最初你的这些作品在法国摄影界引起了怎样的反响?

  弗孔:比如中国人熟悉的摄影家布列松,最初就不喜欢我的作品。但很快这些作品就引起了反响。

  转行 我属于数码之前的时代

  新京报:为什么你在自己的实践越来越受关注时却结束了艺术创作?

  弗孔:我要说,我这个艺术家是属于数码摄影之前的图像时代。在那个时代中,摄影打开了表达之门,爆发出一种活力,是真正的繁荣,而我采用执导摄影这种方式,用虚构来表达摄影所能带来的真实感、真实性。此后,摄影还在继续往前走,但时代变了,人们不再关注真实性,尽管摄影仍是自由表达,但触及到的真实似乎更少。

  新京报:所以你改行写诗?

  弗孔:我并不把自己搁进摄影家的框里,恰恰我是带着摄影在旅行。我觉得自己更像一个诗人,诗人在生命的某个阶段碰巧需要摄影。我最欣赏的恰恰也是画家、作家、哲学家。

  新京报:你怎么看待摄影和诗歌这两种不同的媒介?

  弗孔:这两种创作是完全不一样的。当我拍出一张好照片时,我感觉到的是实际的东西,那是身体的一部分存在;当我写出好东西、好句子时,我感觉到更多的是心智上的幸福。

  收藏观 靠时间来改变

  新京报:你刚才谈到,你的摄影作品后来很快在法国引起了反响,那它们的收藏情况怎样?

  弗孔:主要是法国和美国公共艺术机构收藏,当然私人收藏也有一些。法国南方行动出版社出了我的所有作品集后,我作品的收藏变得更为宽泛,世界各地都有。最大的收藏在欧洲摄影博物馆内。

  新京报:近年来中国艺术品市场火热,但相较架上来说,中国的摄影收藏市场仍在孕育中。你所知道的欧美摄影收藏界情况怎样?

  弗孔:欧美的摄影收藏非常普遍、非常活跃,最初是美国发展了摄影收藏。我做摄影的时候,摄影收藏也受到很大的阻力,因为普遍观念认为摄影是可以复制的。但这只是时间问题,时间会改变大家的观念。

  新京报:你对中国当代艺术了解多少?听说你这次来京也看了中国年轻艺术家的摄影作品展,有何评价?

  弗孔:我看了两个中国年轻摄影家的作品,有很多欧洲年轻摄影家作品中没有的东西,看到少有的敏感、真挚的东西和深刻。

  我知道的中国当代艺术家并不多,曾梵志是我比较了解的一位中国当代艺术家,他画中的风景让我想到了普罗旺斯。在艺术创作方面,我们有着一种共同的独特的东西。

  ■ 创作关键词

  执导摄影

  弗孔对画面进行导演、控制,按自己的观念完成摄影,也就是“造相”。他说自己常做彩色的梦,于是炮制场景、挑选演员、打造出戏剧化场景,让那些梦在镜头下再生。弗孔说,他把自己的作品“看成是梦的完成”,“这些作品都是我青春岁月的见证”。

  梦幻场景

  偶聚的众人被远处燃烧的火焰吸引、奔跑过去,这是弗孔在《宴会》中呈现的一个梦境。除了借助人偶构筑幻境外,他还擅长在空无一物的房子内营造宁静、忧郁的气氛,比如他的《爱之屋》、《金之屋》这两个系列。

  本版采写 新京报记者 李健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