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观世

　　对于普伊格蒙特来说，如果在公投之后48小时内宣布独立，无疑是宣战。如今的妥协，最终也是要“消化”公投带来的巨大的冲击。

　　加泰罗尼亚公投之后，加泰罗尼亚自治区（以下简称加区）领导人普伊格蒙特签署了独立宣言，但同时宣布要延迟数周来执行这个宣言，在此期间谋求与西班牙政府和平与民主的对话。加区的公投及其未来前景已经成为西班牙，乃至欧盟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加区谋求独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也是四十年来，加区最接近于独立，当然也是西班牙政府面临最严重挑战的时期。不过，普伊格蒙特看起来还是一个比较理性的领导人，将独立悬置起来，让各方都不满意，但这也是当前防止公投变成内战的唯一可行的办法。

　　这次公投已经在加区形成了强烈的政治动员，但无法逾越的是，西班牙政府自始至终认为公投是不合法的，西班牙是一个整体的民族，公投已经违背了西班牙的宪法。从公投开始，西班牙政府与加区政府就有严重的法律和政治分歧，这也是加区公投区别于前两年苏格兰公投的地方。

　　因此，加区一旦宣布独立，必然会迫使西班牙中央政府采取比较极端的应对手段，比如，依据宪法第155条取消加区的自治地位。

　　公投、独立、国家统一，构成了这次加区公投的关键词，通过公投而实现独立，是加区政府的诉求，但此举对西班牙的统一，构成了尖锐挑战。

　　人口占西班牙16%的加区，也是西班牙最富裕的地区，一旦分离出去，对西班牙将造成重创。所以，西班牙政府的态度强硬，首相拉霍伊认为加区公投是西班牙内部的事情，要根据西班牙的宪法行事，包括维护国家统一的极端手段。

　　而普伊格蒙特则提出加区公投的问题是欧洲的问题，试图寻求欧盟的支持。然而，普伊格蒙特的算盘落空了，欧盟也认为这是西班牙的内政，即便加区独立了，也没有资格待在欧盟。欧盟理事会主席图斯克还劝其别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让对话变得不可能。

　　也就是说，加区公投已经成为现实，而独立则得不到“祝福”，一些跨国企业开始计划将总部从加区搬出去，这样的独立无疑是自我孤立。

　　对于普伊格蒙特来说，如果在公投之后48小时内宣布独立，无疑是宣战。如今的妥协，最终也是要“消化”公投带来的巨大的冲击。

　　从公投走到建国，反而会让加区陷入内外混乱之中，但如果悬置起来，作为谈判筹码，公投结果就有可能变成与中央政府进行谈判的资本，从而获得更大的自治权。未来非常可能的结果是，西班牙政府将在统一框架之下赋予加区更大的自治权，比如税收优惠、更多话语权等。

　　普伊格蒙特说，我们不是动物，我们是正常的人，如果每个人都负责任，冲突和分歧是可以通过冷静和共识的方式化解的。或许也正因此，他没有为“悬置”的独立宣言设定时间期限，这种模糊，也算是一种政治智慧，为对话和妥协寻求更多的时间。

　　□孙兴杰（吉林大学公共外交学院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