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异”新冠病毒侵袭英国,截至2020年12月,伦敦60%新增感染由新变种引发。新京报我们视频出品。


当地时间1月8日,由于新冠疫情濒临失控,伦敦市长萨迪克·汗宣布,伦敦全市进入“重大事故状态”,以应对“抵达危机点”的疫情威胁。

 

所谓“重大事故状态”,意味着公共机构可以合法停止提供某些日常服务,以便其人员、注意力和资源可被挪用于最紧急的事务;意味着可随时调遣军队协助参与应急事务。与此同时,诸如宵禁、禁止“非必要外出”、社交疏离等防疫隔离措施也依然生效。

 

伦敦市上一次宣布进入“重大事故状态”,还是2017年6月“格林菲尔德塔”恐怖袭击事件。此外,包括2017年“3.22”威斯敏斯特桥恐怖袭击,和2019年“11.29”伦敦桥袭击在内的重大恐怖暴力事件,均未宣布过进入“重大事故状态”,这表明“重大事故状态”非同小可,非最紧急事态不会轻易启动。

 

伦敦医疗应急体系,面临崩溃危险

 

然而此次新冠疫情来势汹汹,截至1月8日,英国已连续11天新增确诊人数逾5万,1月8日更创下单日新增确诊(68053例)、单日新增死亡(1325例)两项纪录。

 

1月7日,苏赛克斯郡和萨里郡已率先进入“重大事故状态”,萨迪克·汗宣布进入“重大事故状态”实属不得已而为之——照他的说法,是“含泪宣布”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伦敦引以为傲的医疗应急体系,因确诊及重症病例突然大量堆积,已面临崩溃的险境。

 

在欧美福利国家里,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NHS)因兼顾公平和效率,向来受到推崇,而伦敦市在这方面又是英国的佼佼者。在伦敦,仅NHS体系内的、拥有住院部和重症监护室的医院就多达21个,医院床位逾8000张,伦敦救护车服务中心在应急状态下,日处理求助电话能力高达5500个,医护人员、ICU重症监护能力、救护车数量等也相当充裕。


然而在“快乐圣诞—新年假期”后,伦敦乃至整个英国的疫情曲线已濒临失控,随之而来的,则是医疗应急体系快速逼近满负荷状态。

 

据英国公共卫生部宣布,当前伦敦每10万居民中就有1000人确诊新冠,或携带新冠病毒;英国国家统计局认为这一比例实际上已高达1/30,而市长萨迪克·汗甚至相信,在某些伦敦街区,这一比例可能已逼近1/20。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伦敦医疗应急系统住院人数较2020年4月以来的峰值,还上升了35%。

 

更可怕的是,这一上升曲线还在变得更加陡峭:自去年12月30日至今年1月6日的一周内,伦敦住院人数从5524人上升至7034人,同比增加27%,其中约40%系新冠患者,同期使用呼吸机抢救病人数则从640人增至908人,同比增加42%,1月初日新增住院数已高达去年12月初的4倍。伦敦救护车服务中心每天最多接听和处理求助电话数高达8000个,实际上已不胜负荷。

 

由于人员不敷,伦敦医护人员已疲于奔命,而救护车则因司机不够,不得不从消防队借调了100多名消防车司机应急。

 

1月6日,英国《健康服务杂志》援引NHS最新报告称,如果这一状况得不到改善,伦敦的ICU体系将在两周内崩溃。

 

▲2020年12月20日起,英国伦敦及周边开始实行最高级别封锁,大批市民封城前夜“逃离”。新京报我们视频出品。


遏制疫情不能仅靠进入“重大事故状态”

 

英国紧急情况科学咨询小组一直建议,应把“将R值降到1以下”(R值大于1意味着疫情处于社区传播状态)当作疫情防控目标,但近期英国疫情R值始终在1.0-1.4区间徘徊。

 

更令人担心的,长此以往,面临崩溃的将不仅仅是ICU和应急医疗卫生服务体系:截至1月5日,全伦敦21所拥有住院部的NHS系统医院中,床位占用率超过92% 的“安全门槛”的竟高达16所,其中两所业已饱和。

 

伦敦每周必须治疗500例癌症患者,否则这些患者就可能致死、致残,但刚刚过去的一周,伦敦NHS系统医院仅能抽暇医治122例癌症患者,另有101例不得不转到收费高昂的私立医院治疗,更有277例只能推迟治疗。

 

截至1月6日,伦敦医疗体系内“优先两级”的患者中,竟有多达3840位等候了超过62天——本应照顾他们的医疗资源,已被与日俱增的新冠重症患者所占用。

 

各国医疗卫生机构研究发现,此次新冠疫情的大忌不是别的,正是医疗应急系统的崩盘。一些欧美国家一开始死亡率都在低位徘徊,并因此对疫情掉以轻心,但一旦医疗系统崩盘,死亡率就大幅上升,直至一发不可收拾。

 

过去一周间,随着医疗体系的不断“亮红灯”,伦敦因新冠死亡的病例也陡升了一倍,这不免让伦敦市长和相关部门倍加紧张。

 

然而“重大事故状态”虽能提高医疗应急资源的使用效率,倘若伦敦防疫应对措施仍像此前那样时紧时松,伦敦乃至英国可能就不得不将最后的希望,押在进展缓慢的疫苗接种上。

 

□陶短房(专栏作家)


编辑:王言虎  实习生:施可儿 校对:吴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