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益芙灵多效特护抑菌霜”违法添加激素导致婴儿变“大头娃娃”被曝光后，又一款消字号产品“七草两叶抑菌膏”被青岛家长点名，山东青岛市及生产厂家所在地的江西樟树市监管部门已介入调查。实际上，深受非法添加的“皮肤神药”困扰的，不仅仅只有襁褓中的婴儿，还有更多苦寻良方的皮肤疾病患者。
2月3日，新京报记者在淘宝上已经搜索不到上述两款产品，但还有其他消字号抑菌霜/膏在售。专家提醒，消字号产品的监管远不如药品严格，而且没有治疗作用，皮肤病患者慎用。
消字号产品屡曝非法添加激素等问题
一直以来，消字号产品屡屡被曝出问题，包括非法添加激素、虚假宣传疗效、宣称为药品等。“神夫草抑菌乳膏”甚至因检测出多种激素登上权威医学杂志《柳叶刀》。
2019年2月，权威医学杂志《柳叶刀》发表两名丹麦医生写的《某中草药膏含有类固醇和抗真菌药物》一文：一名患有早发性滴状银屑病的14岁男孩连续9个月使用神夫草抑菌乳膏后出现新的皮疹，接诊的丹麦医生高度怀疑其使用了激素类药物，但查阅说明书时却发现只有草药成分。医生将该产品送到实验室检测发现，其中含有皮质类固醇（0.065%丙酸氯倍他索）和抗真菌的酮康唑和咪康唑。于是，医生们向丹麦药品局报告了神夫草的隐藏成分，以确保它得到恰当处理。此后，丹麦药品局还警示另一款产品“一干二净草本抑菌乳膏”也含有同样的上述隐藏成分。
2月3日，新京报记者在淘宝上搜索两名丹麦医生提及的两款药膏。其中，“一干二净草本抑菌乳膏”共有4000多个产品链接，该产品为消字号产品，含有中草药成分和“醋酸氯己定”，有商家甚至在宣传图中提及“没效果，我买单”。按销量排行，排在第一位的“冰逸保健用品专营店”累计售出8683个。有消费者在评论区反映，“好像跟以前买的不同，涂在患处没效果”，也有消费者评论称，“涂抹几天就好了”。
“神夫草抑菌乳膏”也能搜索到200多个产品链接，其中绝大多数卖的是一款名为“金神夫草”的抑菌乳膏，同样是消字号产品，产地为湖南。从一些商家的标注来看，“金神夫草”就是原神夫草，也标明含有“醋酸氯己定”。按销量排行，“金湖雅家居专营店”月销量500+。
樟树成立调查组，涉事产品下架送检
新京报记者发现，不少消字号抑菌乳膏的产地都是来自江西省，尤其是江西省永丰县。2019年，在神夫草抑菌乳膏含激素一事被曝光后，江西省卫健委曾表示，将协调永丰县政府鼓励引导消毒产品企业兼并重组，压缩数量，提升质量，并加大办案力度，打击消毒产品违法违规行为。在最新持续发酵的“大头娃娃”事件中，再次出现江西企业的身影——七草两叶抑菌膏的生产企业为江西真润健康产业有限公司。
就“真润健康抑菌膏”事件，2月3日下午，樟树市卫健委回复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樟树市委市政府已抽调专业力量成立调查组，会同宜春市卫监局进驻企业针对该事件开展联合调查，核实有关情况。同时，调查组工作人员对企业相关产品进行依法抽样送检，责令涉事企业先停产，已发出产品下架、停止销售，并封存库存产品。
激素类药物作为一种药效迅速明显但副作用也很严重的药物，一直以来备受争议。默克公司此前曾公布的一项临床研究结果显示，长期使用激素类药物，可能减缓儿童的生长发育。公开资料显示，如果长期超生理剂量使用激素，可出现向心性肥胖、满月脸、紫纹、皮肤变薄、肌无力、肌肉萎缩、浮肿、恶心、呕吐、高血压、儿童生长抑制等情况。
除在消字号的皮肤抑菌产品外，化妆品抽检中也经常发现非法添加激素类物质，包括氯倍他索丙酸酯、氟轻松、地塞米松等糖皮质激素。新京报记者曾梳理国家及地方发布的化妆品抽检公告发现，不合格的面膜类产品，很多都有非法添加糖皮质类激素的问题，如湛江市依祈化妆品有限公司的依祈美白透红A剂，曾测出所含倍他米松戊酸酯高达1101μg/g。
皮肤问题应由医生诊断使用哪种药物
资料显示，“消”字号属于卫生消毒用品范畴，一般经地方卫生部门审核批准卫生批号。“消”字号产品仅有消毒功能，不具备治疗效果，严禁做任何有疗效的宣传。淘宝上售卖的很多“消”字号产品除宣称的纯中草药成分外，还含有醋酸氯己定这种阳离子表面活性剂以及含有羟基二苯醚、苯扎氯铵、醋酸洗必泰等广谱杀菌剂。
“大量研究证明，一些中药成分对皮肤问题确实有一些效果，临床也会使用到一些中药成分的洗剂等外用药。”北京市中西医结合医院皮肤科主任李乃芳曾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指出，根据相关政策，消字号产品不允许添加抗生素和激素，对于无非法添加的杀菌剂，如果严格按照国家标准来制作，可以用于轻度皮肤问题的止痒杀菌。
消字号产品的监管远不如药品那么严，很容易买到，也很容易被滥用。“每次开学术会议时，都会有临床大夫在汇报病例时提及患者长期使用不明乳膏导致激素依赖性皮炎的问题。”李乃芳说。
李乃芳提醒，一旦出现皮肤严重瘙痒、渗液等问题，应该及时就医，明确诊断后由医生来确定使用哪种药进行治疗，而不是使用抑菌乳膏。尤其是荨麻疹、银屑病等慢性皮肤病，治疗过程很长，需要在医生指导下，根据患者不同时期的状况用药，不能一种药用到底，更不是消字号产品可以治疗的。如果患者在不明情况下长期使用非法添加激素的产品，可能会造成皮肤萎缩、色素沉着、激素依赖性皮炎血管扩张等多种问题。激素的使用，必须经医生指导，在不同部位使用什么激素，什么时候减量、停药等都需要医生的指导，以避免副作用的发生。
新京报记者 王卡拉
校对 李项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