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接到《八零九零》邀约的时候，导演徐纪周以为这是80后90后年轻人谈恋爱的故事。进一步了解才知道，是通过90后的眼睛去看80岁左右老年人的生活。此前以执导警匪犯罪题材影视剧知名的徐纪周，希望走出舒适区尝试不一样的东西，《八零九零》这样展现代际关系的题材让他很感兴趣。接手后，他和编剧花了两年重构剧本，把原本模糊的老人角色提到台前精心刻画，风格从原本的“偏甜宠”变成了现在带喜剧色彩的现实主义。
该剧找来倪大红、李建义、杨新鸣、吴冕、杨青等“老戏骨”出演养老院的老人，90后人气演员白敬亭、吴倩饰演承办并重建养老院的两位年轻人。徐纪周接受新京报记者专访时形容这部剧就像冰糖葫芦——90后是竹签子，老头老太太是糖葫芦个儿。白敬亭几乎每场戏都有自己加的内容，并且能对倪大红等老演员的回应见招拆招，两代演员有戏缘，演得也很过瘾。
该剧讲述90后和80岁左右老年人共同生活的故事。
剧本：过三爽从富家子弟变保健品销售
即将于5月13日在芒果TV、湖南卫视收官的《八零九零》中，白敬亭饰演的过三爽过得十分落魄。他有个曾是金牌厨师的爷爷“过爷”过江东，但失去味觉难以再掌勺；他有个好高骛远的亲爹过铁林，欠一身债连累老父和儿子没有安生日子过；过三爽很早就踏入社会赚钱替父还债，又被前女友坑了一把，不得不扛起她的债务。作为保健品销售，他为了达成业绩让爷爷住进“阳光之家”养老院，由此开启了他与高龄老顽童们的故事，他也在这过程中走出了人生的低谷。
白敬亭和一众老戏骨合作，直呼过瘾。
徐纪周被《八零九零》的代际关系吸引，但他最开始拿到的项目更偏甜宠风格，前景主线是年轻人谈恋爱，老人们的角色比较模糊，如同后景装饰用的字画。“代际冲突、理解和融合，这样的内容在现在的市场上很少见，我觉得能碰撞出有意思的内容。我跟剧方华策聊，如果由我来拍，希望拍个现实主义的剧，真的把老年人的一些困境和他们的精神世界展现出来，行不行？他们说行。”于是，徐纪周找回了项目最开始的编剧，从到养老院采访开始从头重构了剧本。
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把男主角过三爽从原本的富家子弟改成了卖保健品的销售员。徐纪周跟编剧商量，不要弄富二代和霸道总裁那一套，把过三爽这个人物往下拽，让他更写实一点。现实中跟很多老年人都保持联系的年轻人，确实有很多都是保健品销售，他们对老年人态度最好最殷勤。虽然把过三爽设定为保健品销售，但他不能主观上是个骗子，因此给他设定了比较坎坷的身世，用尽方法挣钱是为了养家。
表演：用90后“竹签子”穿起“糖葫芦”
不可否认的是，以养老院老人为主角的现实主义故事和当下的年轻观众有一定距离，不容易像爱情、青春题材那样引发关注。徐纪周的解决方案是找90后人气演员来演：“‘九零’得找有演技的流量啊。就像白敬亭跟我说的，他们就是穿糖葫芦的竹签子，老头老太太才是糖葫芦个儿。竹签子够硬扎才能把糖葫芦穿起来。”徐纪周一开始有点担心白敬亭能否驾驭“挺乐观也挺贫的”过三爽，接触后发现他身上有北京人爱调侃的乐呵劲儿，只是以往的角色没有给过他展现的机会。“我觉得现在市场对男演员的要求比较单一，很多霸总、暖男这类的，没其他的可以演。这次能演过三爽这么个角色，小白（白敬亭）挺高兴的。”
倪大红是“过爷”的第一人选，也很爽快就答应了邀约。徐纪周后来才知道，白敬亭接到剧本就先跟倪大红联系了，两人对彼此的合作都十分积极和期待。“他俩上次合作过《天盛长歌》，对手戏不多，所以想好好再拍一个，两人都是好戏之人，很投缘。小白平时话不多，现场经常在那儿转着圈嘴里叨叨默戏。我俩聊，不要每场戏都纯照剧本去演，演员可以有自己的设计和解读。所以，每场戏他几乎都有自个儿加的内容，给出去后，红哥（倪大红）再往上加东西，拍出来就挺棒。剧中老演员都有自己的表演风格和招儿，小白每天见招拆招，他们互相演得是最开心的。”
倪大红欢乐出演该剧。
剧中有场戏，过三爽借用原本空置的女浴室洗澡，叶小妹进来不小心撞见，把自己吓跑了。过三爽裹着浴巾对随后进来的过爷说：“我不干净了。”这段戏非常有喜剧效果，播出后就冲上了热搜。徐纪周透露，过三爽和过爷的对戏不是剧本里写的，而是白敬亭和倪大红现场碰撞出来的。“叶小妹跑了之后，过三爽应该是什么状态，其实我也没太想好。这种洗澡梗我感觉是像是甜宠剧的一个标配，但小白和红哥还是有自个儿不一样的处理方式的。倪大红老师进去之后，演得感觉就像小白被人侮辱了，他拿手机拍照留证据，就很有意思。”
角色：老戏骨尽情发挥塑造老人群像
过爷与过铁林的父子情也是《八零九零》的一大看点——父亲恨铁不成钢又心疼儿子吃苦受罪；儿子总想证明自己，却在一再的失败中明白父亲在乎他好好活着而不是什么“衣锦还乡”。“现实生活中像这样心比天高的人挺普遍的。剧本里的人物比剧中其实更压抑一些，高鑫把过铁林演得更谐趣了。”
高鑫和倪大红再次演父子。
倪大红和高鑫在2019年的《都挺好》里演过父子——苏大强和苏明哲。此番再演父子，是高鑫主动提出希望演过铁林。“我还跟他开玩笑说，你跟老爷子（倪大红）演《都挺好》刚过两年，别给我演得跟《都挺好》一样。他说肯定不一样的。我跟他合作了四次，他每次都能给新的东西。我俩比较有信任基础，我知道这个人物交给他，他一定会有自己的解读在里面。”
老戏骨们合作愉快。
不只过爷，“阳光之家”每个老人背后都有故事，折射出复杂人性交织的现实一隅。徐纪周找来一众60岁左右的老戏骨出演：《人民的名义》里演检察长的李建义、“飞天奖”最佳女主角和“金鹰奖”最佳女配角得主吴冕、《渴望》里演宋大成妻子徐月娟的杨青、《我不是药神》演病友刘牧师的杨新鸣、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女主角沈丹萍……老演员们都答应得挺痛快，因为剧中角色写得很有戏。“整个市场给老演员发挥的空间其实不大，通常是些符号化的角色，戏剧冲突也不集中在他们身上。”剧集播出后，林院长的扮演者吴冕专门打来电话：“导演，我清楚，可能现在市场上能属于我们的角色都比较边缘，很难得有这么一个作品能让我们把自己的东西焕发出来，我们都还能演。”
这次拍《八零九零》给一群老戏骨导戏，徐纪周的感觉是“好爽！太开心了”。每天拍完收工都有老演员跟他说还没演够，还可以再演一会。虽然老演员风格各不相同，但多年的舞台经验和丰富的人生阅历让他们在表演上能很好地融为一体，和而不同。徐纪周的拍摄宗旨是配合他们“尽情发挥”，“我真心觉得，讲养老院的戏，我作为导演不应该掺杂太多个人的解读。那是我还没有经历的东西，不应该用我有限的人生经验去告诉老演员要怎么演。我们没有老过，但他们年轻过。应该由他们用人生经验来告诉观众这个故事。”
新京报资深记者 杨莲洁
资深编辑 佟娜 校对 卢茜
